“谢公子,好久不见。”
谢清樾先对她致歉:“我说了要来府上拜访,一直没找到机会来,我想着……先叫你见过我母亲,不过你放心,我绝未对她说过什麽肯定的话。”
沈樱轻轻点头:“是,我知道,夫人也并未待我过甚。但你去年走前问我的话……”
“先别说,都兰,我先说。”
沈樱张着嘴一顿,没再把话说出口。
“我已向圣上请旨,过了春天还回北境去,大抵往後都会待在那边,若你……还愿意的话,往後咱们也不住在京城,你大可再考虑考虑。”
沈樱实在惊诧。
“可你,你不是已有进士出身?”
谢清樾苦笑一声:“家里人逼的,都兰,你明白麽?”
他看着沈樱,眼神坦诚:“我如今把我的打算告诉你,只是想说,你大可重新考虑,不光是人,你往後的日子想在哪儿过呢?”
沈樱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心里满是复杂。
她将来当然是可能回家去的,这样一来,她事先想好的,要彻底拒绝谢清樾的话,便怎麽也说不出来了。
都兰承认自己的坏和自由,对感情也没有那麽忠贞,草原上的女子改嫁是常事,嫁来嫁去,同时被好几个汉子追求也是常事。
本来,她跟陈锦时就是不能一生一世的,两人荒唐过了也该散了,她何必自欺欺人。
再说在她眼里,男子更不可能一心一意,甚至,她一直在等待着陈锦时放下她,看向别人的那一天。
她擡眼看向谢清樾,认真问道:“有一事,谢公子务必如实相告。”
“你问。”
“你决定往後留在北境,完全是自己的志向吗?绝没有我的缘故?”
谢清樾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是,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请旨留在那儿。所以你大可不必现在给我答案,我先过去,等你回家了,咱们再说其他的。”
沈樱张了张嘴,望着他坦率的眉眼,忽然无法直接张口说出拒绝,无法说出:“不,我们这辈子也不可能,你还是断了这份心吧。”
所以昨晚陈锦时对她的惩罚,真是应该。
沈樱对谢清樾有些愧疚:“谢公子,我希望你能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这是我自愿的,都兰,谢谢你给我留了一个机会,这对我来说弥足珍贵。”
她虽不在意这个,但:“谢公子,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与陈锦时之间没有任何保留。”
谢清樾指尖蜷了蜷,有些沮丧:“我知道,他炫耀过。”
沈樱显然有些诧异,连带着耳尖都有些发红。
“啊?”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麽让自己的肤色变得更白,但我会想办法的,都兰,我希望你有一天能见到,若你见了不喜欢,我再把衣裳穿起来,也无妨。”谢清樾低声说道。
沈樱後来难以形容那种感觉,一个向来正派守礼的世家公子,轻声与她说着那样的话。
直白又潇洒,很像草原上的汉子。为了追爱,大抵会直接脱下上衣,站成一排,供她挑选。
只是一瞬,谢清樾又恢复了正常模样,他母亲来了。
“谢三,与沈姑娘聊些什麽呢?前厅都开席了,先过去吧。”
谢清樾转身迎上去,搀着母亲,语气自然:“没什麽,聊些北境的趣事。”
沈樱听见谢夫人对谢清樾的低声劝告:“你父亲与你祖父商量了,他们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缺个统领,乃正二品的官职,如何不可以呢?”
“母亲,在京城里永远是办些人情差,儿子一身武艺,只想实打实地做些什麽,不必再多说了。”
刚进敞厅,陈锦时站在人堆里,一群锦袍公子里,他生得格外高大伟岸些,气场远远盖过衆人。
杨芷薇也在其中,往往她说上一句话,四周公子皆应和。
陈锦时擡眸望过来,见沈樱与谢清樾几乎是并肩过来,眸色稍沉。
沈樱避开了他不分场合直勾勾的目光,杨芷薇正跟几位公子论诗,见他们过来,笑着颔首,目光在沈樱与陈锦时之间扫了一圈,并没瞧出异样。
沈樱倒是有些觉得,为何杨芷薇会青睐陈锦时一些了。
他实在是生得皮相优越,尤其是站在一堆公子哥儿里。
现在说起来,他性子看着倒像是里面更沉的了。
如她所愿,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