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目光扫过她手边的药箱,笑了笑:“沈医师真是细心。”
沈樱淡淡道:“皇後下旨请民女随侍,民女不敢不上心。”
玄澈语气随意,像是闲聊:“你身上这料子是江南新贡的,瞧着绣样可还合心意?”
沈樱指尖落过衣袖,触感细腻,她穿着他送的衣服,显然他倾注了一些细节和心意的衣服。
“殿下费心了,民女很喜欢。”
她唇角噙着笑意,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玄澈神情也轻快起来:“沈医师今日心情极好?”
沈樱瞥了他一眼,她虽姿态恭敬,眼神却是轻飘飘的,像俯视衆生。
她抿着唇,忽然问道:“听闻殿下府上已有两位侧妃。”
玄澈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孤及冠之年,父皇母後便替着操持的。”
“嗯。”她轻轻点头,只当作是随口问问。
玄澈看似温润,却何等精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一时二人都没再说话,直至马车停在相国寺山门外。
沈樱被请到了皇後身边侍奉,她不是正经女官,但皇後甚喜爱她,虽不与她交谈,却叫她一直跟在身边。
她目光越过衆人望向山门处,陈锦时正站在朝臣队列里,绯色官袍在晨风中微微晃动,身姿挺拔如松。许是感应到她的视线,他忽然侧头,目光穿过人群与她相撞,那双已经习惯沉静的眼眸里,飞快掠过一丝张扬,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敛藏,只微微颔首示意。
沈樱心头微热,不动声色移开目光。皇後刚由宫女扶着下车,擡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语气平淡:“山路湿滑,让侍卫们多留意些。”
沈樱上前搀扶,与玄澈各站一边。
山路蜿蜒,两侧古松枝叶交错,晨露顺着松针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皇後朝後看了一眼,忽然道:“太子,你去把杨五小姐请过来。”
玄澈应是,又道:“母後,何不把陈大人也请来。”
“陈大人?”皇後似乎并不太知道他。
“回母後,陈锦时是今科进士,此人性子沉稳,儿臣瞧着是个可用之才。”
皇後“哦”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麽,微微颔首:“一同叫来伺候吧。”
沈樱垂下眼眸,微微蜷起掌心,玄澈又站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行,沈樱稍稍退後了半步。
不多时,宫女引着杨芷薇和陈锦时走来,两人俯身问安。
“臣女参见皇後娘娘。”
“臣陈锦时,参见皇後娘娘。”
皇後似是听说了什麽,望着两人,温婉笑着点头道:“本宫瞧你们二人,正是相配得很呢。”
陈锦时垂着眼,姿态恭敬,馀光往沈樱那儿瞥了一眼。
她正一手扶着皇後,另一边站着太子。
沈樱似有所觉,微微侧头,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玄澈轻咳了一声,皇後侧头看他,他低声提醒:“母後,事情杨家还没定呢。”
皇後抿了抿唇,笑道:“有什麽的,本宫就能做主,那杨敞还敢说什麽不成?”
沈樱擡手替皇後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披风,轻声道:“娘娘,山路风大,不如先往前走走,前面的亭子可避避风。”
皇後点头,迈步往前走去。她虽习惯待人冷淡,心底却是极喜爱沈医师的,她身上有种,令人安心的神力。
皇後无心之言,却叫身後两人听了个清楚。
杨芷薇闻言一怔,瞥了眼陈锦时,没说什麽。
陈锦时盖下眼睫,好藏住阴沉眸色。
沈樱扶着皇後手臂,脚步稳当,却寻机回头沉沉递了一眼:陈锦时,别发疯。
他勾起一侧唇角,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