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认错人,会送出这枚荷包吗?
被拒绝的聂相宜顿时耷拉下眉眼来,又不死心地将荷包朝谢知的方向递了递,“殿下,收下吧……我缝了很久的……”
她每次祈求的时候,总是这般将尾音拉得长长的,好似一双猫爪轻轻挠人。
谢知沉默不应,那截皓白的手腕就这样尴尬地僵在空中。
“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荷包呢……”聂相宜露出些蔫吧的神色,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声。
没等谢知接过荷包,聂相宜便听得他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你的雪墨找到了吗?”
她颊边原本生动的表情突然僵住,连眼眸也因这句话突然黯淡了一瞬。
而後她颓丧地摇摇头,“雪墨死了。”
谢知手上翻书的动作微微一顿,须臾又见她勉强地笑了笑,“不过我为它报仇了!”
他隐约从她话中能窥见些什麽。
死掉的雪墨,推她的手。作为自宫中长大的皇子,他见惯了这些你争我抢的腌臜手段。
但他并不想过多关注她。
只是没由来地,他鬼使神差地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个荷包。
上好的云锦内是粗粝的针脚,还带着些磨手的线头。荷包上绣着的花样看不出样式,各式的绣线凌乱地掺杂在一起,显得有些滑稽。
谢知仔细分辨了片刻那荷包上的花样,似乎绣的是一只小狗。
她为什麽会送自己这样花样的荷包?
谢知抿着唇,冷声说道:“这花样不合礼制。”
“怎麽会?”聂相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麒麟也不合礼制吗?”
谢知捏着荷包的手一僵。
原来是麒麟啊。
见谢知的视线一直落在那花样上,聂相宜不知为何有些脸红。她语气有些心虚,“可能绣得不算太好……”
不过很快她又理直气壮起来,像是为自己打气似的,“我第一次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麒麟很难的!诺!我还算绣得有鼻子有眼的嘛!”
她本就是第一次做针线。从前在鄯州时,整日里吃喝玩闹,从来也没人逼她学过这些。如今不过是现学现卖罢了。
“嗯。”谢知难得眼底浮出一丝笑意,“的确又有鼻子又有眼。”
这话倒不似夸奖,聂相宜愈发脸红局促起来。
少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聂相宜正欲下车,却听见谢知叫住了她,“等等。”
她疑惑回头。
谢知依旧没看她,只说道:“你发髻乱了。”
“嗯?”聂相宜後知後觉地扶了扶发髻,想起方才在小几上撞了头,将发髻撞得有些散。
“于理不合。”谢知提醒她。
她稍稍用手拢了拢发髻,毫不在意地说道:“无事!索性天已黑了,旁人见瞧不见!”
谢知皱眉看她,“正因天黑。”
如此鬓角散乱地从他马车内出去,若是被有心之人看见,不知会传成什麽样子。
他想,还是不该让她上马车的,委实麻烦。
那枚荷包还攥在他的掌心,不知如何处理。
聂相宜不满地瘪了瘪嘴,坐下来重新拢好发髻,颇有些气鼓鼓地瞪着谢知,“现在可以了吧!殿下!”
她“殿下”两个字咬得极重,生怕旁人不知道她不满似的。
谢知没瞧她,只是自顾先下了马车。
“咦?怎得未到宫门?”聂相宜下了马车,这才发现马车并未到宫门前,而是在一处宅邸前停下了。
她四处张望片刻,才发现这里离皇宫相去甚远,宅邸亦并无匾额。
“我们殿下并未居于宫中。”凌竹答道,“这是殿下在宫外的宅邸。”
聂相宜有些疑惑,“殿下并未封王,为何离宫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