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捏紧了衣角。
而谢知的眼睛好似古井无波。
如同眼前处置的只是什麽不起眼的物件。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他的眼神曾有一瞬落在她的身上。
哀嚎的痛呼声此起彼伏,无数次提醒後者即将要面对的折磨。终于有人承受不住心头巨大的压迫之意,颤抖着双眼望向角落里的戏班主。
“留活口。”
只留下这样一句话,那身青衣便欲转身离去。
而那班主见神策卫朝他围拢,想是知道自己落入神策卫手中必定不会好过。他从腰间拔出一柄尖刀,突然暴起,倚仗对勾阑的熟悉猛地冲出。
“我跟你们拼了!”
然而他冲着谢知的方向去了不过一瞬,像是突然改了主意,在衆人都未曾意料之下,掉头直奔聂相宜而去。
电光石火之间,尖刀几乎距离聂相宜只差毫厘。
冰冷的剑光寒芒闪过,骤然间几乎晃了聂相宜的眼。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只听得“噗嗤”一声,好像是脚踩在厚厚雪地的声音。
她依稀能察觉到裙摆好似被鲜血沾湿,顺着裙角蔓延开来。
凌竹震惊地看着自己腰间空空如也的配剑,眨眼之间便被自家殿下刺入了那孽党胸膛。
不是要留活口吗?
此刻神策卫一拥而上,将那人将死未死的身躯拖了下去。
聂相宜惊讶地瞪大了眼,看着谢知在她面前,将那人捅了个对穿。
他挥剑的姿态云淡风轻,却又果决狠辣,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心中却升起莫名的笃定——她绝没有认错人。
曾经的鬼面小将军,也是以这样毫不在意的姿态,挥剑将敌军斩于剑下。
谢知擡眸,眼睛并未放过她神色中的惊惧与震惊。
像是在怕他。
他不动声色地皱眉,眸色微黯,浑身仿佛被寒气浸透。
“怕了?”
他从凌竹手中接过手绢,漠然轻拭溅在手中的血点。那鲜红的血点在他手上好似白玉微瑕,他眉宇间不自觉带着些嫌恶。
聂相宜这才因为他冰冷的声音愣愣回神,以为他是问方才之事,下意识点点头,又忙摇了摇头。
谢知像是突然轻嗤了一声,冷眼看着她的指尖揉捏衣角。
“来这种地方的时候怎麽不知道怕?”
聂相宜听他语气中似有训诫之意,不由得瘪着嘴小声嘟哝,“我又不知道这里有逆党……”
谢知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的纤细手腕之上。
“你倒是没让王五郎陪着。”
“啊?”他这话有些没头没脑,让聂相宜焉地一怔。
她正想问跟这王五郎有什麽关系,就听得凌竹来报,“殿下,那领头的死了。”
谢知转身,将脏污的手绢随手仍在血泊之中。
“死了便死了。”
他像是极其不耐地皱了皱眉,一身青衣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聂相宜的视线之中,聂相宜这才後知後觉地想起,刚买的书还未曾送给谢知。
她正欲追上前去,便听得含絮匆匆过来,“姑娘!侯爷请您立刻回去呢!”
她闻言不耐皱眉,“什麽事这般着急?”
含絮摇头,“侯爷刚下值便派人来请姑娘了。也未曾明说是何事,只催着姑娘快些回去。”
如今永宜侯府空有虚爵,聂正青不过在朝中领了个太常寺正的闲职点卯,向来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