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卫的脚步如同铁索震荡,转瞬之间,已然将整个猎场围得水泄不通。
裴珏与谢知当时都陪同在皇帝左右。
只见密林之中数只暗箭咻咻射出,直奔皇帝而去。
或许是刺客准头不行,又或许是皇上正纵马疾驰,总之数箭而出,并无一支射中。
只有马背之上中了两箭,以致马儿受惊跃起,载着皇帝狂奔数里。
“皇上!”“父皇!”
就在衆人紧张之时,皇帝用力夹着马背,高高扬起缰绳,在疾驰的风中拉住了失控的惊马。
他翻身下马,方才的变故让他脸色铁青,“我征战沙场数年,什麽阵仗不曾见过!区区毛头小贼!也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他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挑衅,阴沉着脸,自马背之上狠狠拔下那箭矢来,“果然!一群乌合之衆!犹不死心!”
谢知垂眸看到那铁制的箭头,一眼便认出,“是晋王馀孽。”
晋王当年私藏铁矿,其馀孽用其私造兵器,作乱不止。
“皇上恕罪!”裴珏身为神策司副指挥使,只躬身告罪,“今年神策司并未全部随行,以致戍守纰漏。臣下定会加强戍守,捉拿乱贼。”
这话让皇帝的脸沉了又沉。
神策卫今年何故未曾全部随行?只因太子戍守京中,分去了一半。
说得好听些,是戍守京中,说得难听些,只是因为太子无力随行罢了。
便有官员进谏,“神策卫乃皇上亲卫,如今却因太子之故,以致皇上遇刺。岂非因小失大!”
若言辞再激烈些,只怕是会说太子有僭越之举。
皇帝心中生平第一次,对太子的病弱生出不满之意。
“当年晋王一脉,已被我斩尽杀绝,沉寂多年。可近年以来,馀孽死灰复燃,作乱不止!竖子狡猾,难觅其首领踪影!”
他冷着脸,转头看向谢知,“如珩,你同裴珏一起查!务必究其首领!枭首示衆!”
诸官顿时心思各异。
太子接受神策司不过数月,皇帝便又放权于三皇子。更何况,三皇子背後还有一个安西大将军。
秋日的风雨说来就来,只怕是要变天了。
待得神策卫护送皇帝离开,诸官亦纷纷离去,裴珏轻笑着看向谢知,“恭喜三殿下。”
他的语气仿佛只是寻常客套,谢知神情依旧,“还得多谢裴大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在二人探查附近密林之际,忽地有宫仆连滚带爬地跑来,一脸急色,
“不好了!三殿下!不好了!”
“何事慌张。”
“三皇子妃……三皇子妃她被逆党掳走了!”
一向淡漠的谢知,这瞬陡然变了神色。
身旁的裴珏亦神色骤变,不复往日温和笑颜,“何以至此!”
宫人想是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回道:“方才三皇子妃去了膳房,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被掳走了!”
谢知指尖紧紧蜷起,“她去膳房做什麽!”
不是叫她好好呆在营帐吗!
宫人怯怯答道:“三皇子妃只说,想为殿下做点膳食……”
谢知心中突地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焦急丶恼怒丶懊恼丶还有愧疚……
他紧紧蜷着指尖,若不是为了自己,她便不会被掳走……更何况,今日之事,本可以避免……
“去膳房!”
他匆匆前往膳房查看踪迹。裴珏似乎也想同去,被他一口回绝,“刺客未觅得踪迹,若擅离职守,只怕父皇怪罪。”
到了膳房,只见满地凌乱的打斗痕迹,一旁的含絮眼眶泛红,强压着哭音说道:“那些刺客极是训练有素!阳秋武功高强,他们自知不敌。便以数人拖延阳秋,馀者带着夫人跑了!”
谢知知道阳秋是聂相宜的暗卫,眉头紧紧皱起,“为何当时只有一个阳秋!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