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一定要好起来才行。”她弯了弯眼睛,又像是雏鸟般用头轻蹭他的颈窝,像是逐渐进入梦中,喃喃低语,
“可是我好像有些想我母亲了……”
谢知将她哄睡之後,轻轻放下了她。他召来凌竹,“备马,我要去东宫。”
凌竹难得地拦在了他的身前,“殿下三思!”
谢知并未看他。
他曾经以为她的离开便是他最无法接受之事,但如今才发现,离开不是,失去才是。
他想的很清楚,谢承忻想要的,不过是他的命。
钟家与裴家的势力在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纵使谢承忻继承大统,短时间亦无法轻易动手。这些时间,足够他们喘气了。
至于他的命,若换了她,似乎也不亏。
在他策马离去之後,聂相宜亦忽地睁开了眼。她强忍着心口的痛楚坐起身来,“含絮,给我准备马车。”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病中不宜挪动的。”
“去城门,迎舅父。”
她昨日便听到凌竹对谢知的禀报,说钟谦岳已然入京,就在城门外等候,只差一声令下。
是谢知顾忌太子手中的解药。
她知道是谢知去了。
马车的颠簸让她的痛楚愈发难捱,她却不停地催促着,“快点!再快点!”
“你终于来了。”谢知来到东宫的时候,仿佛已然等候他良久。
“解药呢。”
谢承忻忽地笑了起来,“谢知,没想到,像你这样冷心冷情的人,竟也有了软肋。”
他半眯着眼眸,“你若不管她,今日你便是胜者。”
谢知依旧只是冷眼看他,“解药呢。”
当啷一声,一柄长剑被谢承忻仍在谢知脚边,“你自己动手,我自会给她解药。”
谢知垂眸看着那柄长剑,那是他曾经在边关杀敌所用的那柄。後来回京,谢承忻说他喜欢,向皇帝要去了这柄剑。
他总是这样,抢走他的东西,以胜利者的姿态耀武扬威。
“谢承忻,我们都不是三岁小孩了。”谢知漠然地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再看一个幼稚的小丑,“我要先确保他的安危。”
他那副轻蔑的眼神让谢承忻无端觉得愤怒。
明明他才是那个失败者,却永远是那般高高在上,永远是那般气定神闲!死到临头依旧如此!
他敛了笑容,冷声道:“谢知,我对她的情意也不少。别忘了,你也占过我的身份一次。”
谢知知道,他说的是聂相宜认错了上元节相遇之人的事。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还我的罢了。”
他对上谢知的眼眸,“你放心,待你死後,她会是我当之无愧的皇後。”
谢知像是听了个笑话,只是轻嗤了一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你还不如裴珏。”
他不再看谢承忻,只是伸手捡起了那柄长剑。剑身的锋芒闪烁,寒气逼人。
谢承忻因他的话生恼,仿佛平白低了他一头。他只能不停地炫耀着自己的胜利,“谢知,我说过,只要我想抢,你的东西永远是我的。”
谢知只是轻笑,“你永远只能抢我的。”
你自己的呢?
这话像是戳到了他的痛脚,谢承忻瞳孔骤缩。他眼中像是露出一丝愤怒的茫然。
对啊,真正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