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凌竹心下骇然,这姑娘竟将监视殿下说得这般明目张胆?看来她居于对面的目的,一定是有意探听消息。
谢知神色笼罩在夜色的阴翳之下,她故意接近的手段实在堪称拙劣。
下意识的拒绝还未说出口,聂相宜便已然将食盒塞到了他的手中,眨着眼睛,“殿下不如试试吧!这玉屑糕是我的拿手点心呢。”
她的眼神总是这般,带着令人不忍拒绝的力量。谢知看着手中的玉屑糕,心想即使他不接下,她也会如同之前一般,撒娇痴缠。
他默然将食盒递给凌竹收下,转身上了马车。
不曾想聂相宜跟在他身後,站在马车边巴巴地望着他,声音如同那糕点一般软糯,“殿下,我可以与你一同回去吗?”
得寸进尺,谢知心想,她总是如此。
然而他并未拒绝。
聂相宜轻快地上了马车,见凌竹方才将那玉屑糕放在车内小几上,她一脸期待地望着谢知,“殿下公务辛苦,不如先用点这玉屑糕垫垫?”
糕点甜软的香气与栀子清香混杂在一起,充斥在马车幽闭的空间内,竟让人分不清哪种香气独属于她,只觉这气味香甜可口。
谢知皱眉,对这不受控制的香气纠缠自觉厌烦。他的声音更冷了些,“不必了,我不饿。”
“好吧……”聂相宜闻言失落地瘪了瘪嘴。
她想说她做得玉屑糕真的很好吃,但凡吃过之人大都赞不绝口。只是又不能强行塞到谢知嘴里让他尝尝。
之後马车之上一路无言,谢知的神色总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气氛颇有些凝滞。
等到了府邸门前,聂相宜朝谢知施以一礼,语气轻快,“多谢殿下送我回府。若是玉屑糕合乎殿下胃口,我明儿再给殿下送来!”
不等谢知拒绝,她转身便回了府去。
夜色中的谢知看着聂相宜离去的翩跹背影,不自觉敛眉,亦转身回府。
方才行至书房,凌竹这才躬身禀告,“殿下,关于永宜侯府,属下打探了些眉目。”
谢知颔首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聂大姑娘此次回京,原也是安西大将军与永宜侯两个人一同拿的主意,目的似乎是为了……议亲。”
说着他也不知为何,竟擡眸觑了一眼自家殿下的神色。
谢知面上并无任何变化,只是下颌似乎绷紧了些。
难怪她一见了王五郎便夸他俊俏,又与他同行书肆,原是为了这个。
她父亲与王家大人同在太常寺为官,实属同僚,倒也相配。
凌竹似乎听见自家殿下低声冷哼了一声,又像是幻听。
他不敢多想,只躬身禀道:“几日前聂府找了个老道,只说聂姑娘春日里八字带煞,让她迁了出来。说来也奇,眼下离端午还早,聂府前些日子便闹了蛇。这才请了老道。”
说着,他语气微微一顿,迟疑道,“也不知是否是他们故意为之……”
借此由头,让聂相宜特意迁居至这里。眼看聂姑娘对殿下又这般殷勤热络,只怕是存了些心思的。只是不知道这背後,有没有安西大将军的手笔。
谢知目光沉沉,假借鬼神之言,当真是熟悉又拙劣的手段。
他问道:“对面的宅邸呢?原不是说那宅邸主人去世多年,久无人居吗?”
“属下细查过了。对面宅邸的主人,是永宜侯的原配夫人,聂姑娘的母亲钟氏。”
凌竹神色渐渐变得肃然,“更重要的是,钟氏与故皇後关系极好,乃是手帕之交。钟氏与故皇後在世时,相邀做邻,于是买了同在一处的两院宅邸。”
谢知陡然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这处宅院原是故皇後旧居?”
凌竹点了点头,“贵妃许是尚不知情,这才为您挑了这处宅邸而居。”
谢知眸色晦暗,面色如玉冷清。
若母妃为他挑选此处作为宅邸是偶然,那聂相宜迁居此处,也是偶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