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强忍的泪顺着颊边落下,两人的味蕾都尝到这酸苦之味。如同落在滚烫的炭火之上,发出“呲”的一声响,而後尽数湮没。
“唔”,所有的委屈让聂相宜泄愤般一口咬在谢知唇边,淡淡的腥甜之气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谢知终于松开了她。
那样冷清的人,此刻破皮的唇边留着一个不明显的牙印,唇色殷红似能滴血,平白增了一抹欲|色。
“阿兕。”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聂相宜,“以後别再让我听到这两个字。”
“可……”聂相宜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麽。
那她呢?她会从谢知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吗?那些流言又该如何置之?
她有太多的疑惑,却都像是堵在了嗓子眼,什麽也问不出来。
“我会处理好的。”谢知看着她的神情,语气平静而笃定,“只是小事而已。”
聂相宜将信将疑。
若是小事,为何要瞒她这般久。她的心游离而飘忽,算不得安定。
“殿下可以告诉我,流言是为何而起吗?”
空气中忽地有骤然的安静。
他知道这是太子的手笔。可是,要如何告诉她,这样捕风捉影的流言,只因她嫁给了他呢?
权力争夺,盘根错节。只要她嫁给他一天,纷争就永远不会与她远离。
可是他不想放手。
她依旧可以做一只不谙世事的小猫,他会将所有的风雨挡在屋檐之外。
见谢知不语,聂相宜更觉不安。如同被蒙上双眼的鸟雀,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对即将要发生什麽懵然不知。
她不知道谢知会不会与她和离,她不知道流言会不会影响外祖,她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些什麽。
脖颈之上好像悬着一把无形的刀,却不知什麽时候便会落下。
她声音低低闷闷,“那殿下可以不关着我了吗?”
“没关着你。”谢知说,“外头太乱,易生事端。”
更何况,外头还有一个太子虎视眈眈。
聂相宜有些气恼,“那总可以让灵玉表姐过来与我玩吧!”
谢知见她生了闷气,语气凝滞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头。
傍晚的时候,钟灵玉终于在聂相宜望眼欲穿的眼神中,姗姗来迟。
“总算是见到你了。”钟灵玉推门进来的时候,带进屋内扑面而来的寒风,让聂相宜打了个寒颤。
“流言如沸,我只怕你多想!又见不到你的人,这些天可把我担心死了!”
聂相宜仍有些愀然不乐,“我也不知道怎麽会这样……我们钟家明明世代忠良!”
说着,她脸上露出些忿忿之意来,狠狠一拍桌子,“竟不知是谁传出这般流言!肆意抹黑!”
钟灵玉耸了耸肩,索性直接与她说破,“如今三殿下重回神策司,背後又有一个你与钟家相连,自然会有人不乐意。”
“表姐的意思是……太子?”
权力的斗争从前在聂相宜脑中不过是一个符号,如今身涉其中,才明白其中残酷滋味。
“都是我不好。”她垂着头,“若非当日执意要嫁给三殿下,今日也不会将整个钟家牵扯进来……”
“就知道你会多想!”钟灵玉指尖戳了戳她的脑袋,“正好,我这次来,还带来了祖父送来的信,你也有一封。你看看便知了。”
钟灵玉的话让一直闷闷不乐的聂相宜眼眸一亮。
她从钟灵玉手中宝贝似的接过信件,其上笔记苍劲有力,一看便是外祖的字迹!
“吾孙阿兕见字:前日见汝旧日玩物,忽忆汝幼时绕膝之态,遂提笔寄此信。
……”
刚一打开信,聂相宜转瞬便红了眼眶。信中洋洋洒洒数千字,大多都是对聂相宜的关心与爱护。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直到最後,钟岐才在信中提起近日流言之事,“物议如沸,阿兕性子憨直,不谙世事,想来必会因此忧思。只是外祖随皇上征战沙场数年,相互信任,并非寻常君臣可比,必不会因此捕风捉影之事有所影响。阿兕万事宽心,切勿为此担心伤怀。”
聂相宜看着那封信,仿佛外祖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温和地微笑,轻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