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生辰“翩翩,今日搽玉兰香的唇脂吧。……
祝好失忆了。
医师一面解释祝好的後脑因磕碰有淤血堵塞,从而诱发短暂性的忘忆症,一面安抚此症不过是疥癞之疾,估摸着一两月便可病愈,想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日头正好,祝好闲坐窗台小口吃着桂花糕,她忽然觉着有一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祝好微微侧眼,果真是自称她夫君的俊俏郎君正一眼不错地看着她。
祝好将自己咬出缺口的花糕往他嘴里塞,“夫君,好吃?”
桂花糕是照着她喜欢的甜口买的,宋携青眉端微蹙,咽下小口,道了两字:“好吃。”
转眼却端起一旁的清茶长饮,祝好只当是宋携青噎着了。
“……祝。”宋携青一顿,柔声道:“翩翩,今日好天,我带你出门游街?”
祝好略思,“我描个眉?”
虽然将旧事忘了个干净,爱美之心却是刻进骨子里的,奈何手法上稍显生疏,祝好重描了不下三回,仍是不大合意,她盯着铜镜里高低不一的眉尾险些将黛笔折断。
宋携青将此景尽收眼底,不由一笑。
祝好冷眼扫去,他当即噤声。
宋携青自她手中取过黛笔,“我来。”
“男人家哪会描什麽眉……”
话虽如此,祝好却已朝他闭目仰面。
宋携青手执黛笔依着右侧的眉照葫芦画瓢,他时不时擡擡她的下颌,转转她的面庞,指腹轻抚她的眉廓。
祝好长睫微颤,她的唇上并未搽唇脂,宋携青回味以往亲她,她的唇上多多少少涂有脂膏,每回的脂香也不同,其中一款是玉兰花香,她的唇在薄晖下衬得莹润,唇角还沾着些糕屑。
宋携青贴近几分,与她的额相抵,接着是鼻尖。
祝好不许他亲她,宋携青从未敢忘,除非她主动,抑或生咒。
他为祝好拭去唇角的糕屑,而後道:“翩翩,描好了。”
宋携青利索地退开,祝好睁眼,顺着铜镜端详,虽说算不上好看,起码对称了。
她正想夸夸宋携青,他已迫不及待地邀功道:“若翩翩觉着尚可,是否该奖赏一番?”
祝好大方道:“想要什麽奖励?”
她可听说了,自己名下有铺户,是个小财主,而她的夫君好似并无营生,也并非考取功名的读书人,不过……他生得副俏模样,待她也算体贴入微,她乐意养着宋携青,也不知他这次会开口要多少数。
宋携青低笑,指腹点在自己的下唇:“亲我一下就好。”
祝好一愣,随即捧着宋携青的脸,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她正要离去,那人却环过她的颈,显然并不满足于蜻蜓点水的一吻。
“翩翩,今日搽玉兰香的唇脂吧。”
……
时辰尚早,行街不算热闹,祝好不清楚宋携青为何非得赶早出门。
他的左手已经提满了各类大小的锦盒,独独腾出右手与祝好的五指相扣,“若再遇着喜欢的,只管同我说。”
祝好擡擡下巴,髻上的海棠步摇也跟着轻晃,“我家夫君竟有猗顿之富?”
宋携青搓揉她的小指,漫不经心地道:“这算什麽?有人欠着为夫一万两银呢。”
祝好一惊,“谁啊?一万两银……这辈子还得清吗?”
宋携青唉唉一叹,“我想是还不清的,所以她得还一辈子了。”
他耗着时辰,带祝好逛遍淮城堪称首饰翘楚的漱玉楼,大大小小裹了十馀只锦盒,“翩翩再好好想想,还有什麽想要的?”
祝好冥思苦想,摊手道:“真的没有了,你也不必买这麽多……”她将眼定在对街的食楼处,“夫君,午膳也在外头用麽?”
“带你回家吃。”宋携青将食楼的牌匾记下,“若翩翩想在外头吃,下回再带你来,今日得回家吃。”
祝好直觉此言另有猫腻,却不再多问,待回了住宅,她倒要看看宋携青为她做什麽佳肴美馔。
二人搭乘车舆,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到了,宋携青将祝好抱下车,径直行往宅门,“翩翩,推门。”
祝好擡手,尚未触及门环,宅门却自里大敞,紧随而至的是漫天落花雨。
“翩翩,芳辰吉乐——”
门内围着好些她本该熟悉,而今偏因头症只觉面生的友人,可祝好的眼里已然蓄了一圈热泪。
身侧之人也低声道:“翩翩,芳辰吉乐。”
祝好使劲憋着在眼眶打转的泪,她将衆人一一映在眼底深处,最後将视线落在宋携青的身上,她嗔怪地睨他一眼,难怪宋携青今日一早便带她出门逛游,还非得回家用膳。
正院早已摆好了席面,衆人围着祝好依次落座。
柳如棠与方絮因近日忙得不可开交,怎奈今日是祝好的生辰,俩人说什麽都得赶来凑一筷子,方絮因却没料到,陈词也在……
这完全是妙理秉持着宋携青轻描淡写的一句“为翩翩庆生之人越多越好”的原则而派发的请帖,陈巡检毕竟将她与姐姐救出了西臯,再怎麽着,吃个饭总不过分啊。
嘶,至于施公子,她虽然对情事尚还迷蒙,倒也不难瞧出施公子看姐姐时的眼神不清白,为此,妙理对于是否宴请施公子纠结了许久,结果……倒是姐夫自个儿请了施公子前来,这倒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