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看她模样可怜,唐熠的语气稍微缓和一些,问“你到底因为啥不去考?”
章柳没办法再沉默,用低到地上的声音说“我知道我考不过。”
唐熠“什么?”
章柳又重复一遍“我,我知道,我考不过。”去年是裸考,只考到了37o,今年也是裸考,怎么可能就能过了425?
唐熠说“你说你准备了一点,是真只准备了一点点?”
章柳不作声。
唐熠半生气半无奈地说“知道自己考不过就多用功,多复习,怎么知道考不过就不去考了呢?你这么逃避问题,逃避到最后能得到什么结果?”
到最后只有一地鸡毛呗。她也不是不知道。
边骂边劝地说了半晌,唐熠让章柳保证好好复习英语,一定要在明年过了这个四级考试,终于放她走了。
章柳出了教学楼,天色已然昏,路灯开了,照在寂静的校园小路上。她伸进口袋,想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手里啪嗒一声掉下去个东西。
章柳蹲下去,现是那两个黄色的圣女果,已经被捏炸捏扁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唐熠给她的那张纸巾夹在了手指之间,早已被汗水彻底浸透,残留着几块圣女果的果肉。
回教学楼洗了把手,章柳岔着手指走在路上,冬天的风从指间吹过去,很快就冷了。
她晾干手后拿出手机,现已经六点钟冒头,消息栏里有林其书来的消息。
这可不是常见的事情,通常两人之间的对话都是由章柳起,林其书只负责回应。
她赶紧打开QQ,看到了一张图片,图片里是一间演讲大厅似的房间,一排排椅子,投影仪,投影幕布前面刷一下展开一条红色布条,上书“热烈欢迎各位企业家莅临本次创业指导会”。
环境算是干净整洁,却有一种微妙的陈旧感,窗户不大,阳光透过玻璃,灰尘在空中轻轻跳动,浮着一层薄灰的红丝绒窗帘被掩在昏暗里,被金色的三股绑绳束了起来。
林其书说“被拉到我们县城开会来了。”
章柳感到些尴尬的诧异,她半年不回家,在林其书家里住几天,竟忘了两人都来自于这个地方,这个看起来刚刚改革开放的、又小又破的地方。
她说“这是什么会啊?”
林其书说“县领导组织的,让我们上去讲创业经验。”
章柳“今天开?”
林其书“明天开,今晚上组织了一个酒局。”
章柳“要开几天啊?”
林其书“三天。”
章柳“三天?有那么多东西可讲吗?”
林其书“应该还有别的事儿,也没人跟我说。”
章柳瘪着嘴不说话,瘪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面看不见,她叫“老板。”
林其书“嗯?”
章柳“我想挨打了。”
停了几秒钟,林其书回答道“怎么了?”
章柳说“没怎么啊,就是想挨打了。”
林其书说“前天不是刚打了,你受得了吗?”
章柳说“受得了。”她走在寒风中,手指很快就冻得通红僵硬,而且低温中手机电量掉得很快,她决定先回去宿舍再说。
把手机收起来之前,她跟林其书了最后一条消息,说“老板,你打死我怎么样?”
章柳把手机揣进兜,慢悠悠地晃到宿舍,很高兴地现舍友们都不在。她拿出手机来一看,有一个来自林其书的未接来电。
这当然没有如她所愿,不过章柳也知道自己期待中的场面太过戏剧化和不切实际,只有一条未接来电也还可以。
林其书还在QQ上了消息,问“为什么这么说?”
章柳“就满足我这一次,不行吗?”话说得委委屈屈,好像是什么天经地义的要求一般。
一通电话打过来,是林其书。
章柳按下接听,听到林其书飞快地说了句“等会儿”,背景音非常嘈杂,一听就是在酒局上,一阵哒哒的鞋跟声过后,一声沉重的关门声,电话里迅安静了下来,林其书叫她“章柳?”
章柳也叫她“老板。”
林其书“怎么了?不开心吗?”
章柳“没有。”
林其书“没有?”
章柳“真没有……”尾音难以抑制地拐了两个弯,像一支被风吹走的箭。她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老板你在酒局上吗?”
林其书“没事儿为什么说那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