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金链还在感叹
[她真的太弱了]
弱?
简世鸢摇头,“她那麽年轻,人生还没有走完一半,现在就断定她是弱小的,这并不公平。没必要将她与我作比较,我的十几岁,还没有她厉害呢。”
“何况,这只是她期望落空的悲伤,评价别人的悲伤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
法则金链哼笑两声,不再说话。
简世鸢注视着舒抱香,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舒愫。
舒抱香哀伤丶绝望地仰望着舒愫,她想听到舒愫的拒绝。
你不爱裴真朝,就把她让给我好不好?只有她或许喜欢过我。
舒愫垂眸,他孤零零站在烛光里,烛光是暖的,他的嘴唇却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发白,如褪了色的花叶,用点力气揉搓,也只有干涩的潮气。
妇人也看向舒愫,她开口提示,“秉心,听到了?”
舒愫慢慢擡眸,隔着烛光,他眼瞳失焦,静静望着母亲时,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可我我不喜欢她。”
妇人轻笑,“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嫁给你父亲时还不认识他呢。”
舒愫紧紧抿唇,无言的闷燥感卷上他的大脑,僵化了他的神经,他闷热丶灼燥丶无法呼吸。
培养感情?他为什麽一定要爱一个陌生人?
他又看向舒抱香,两人视线相撞,舒抱香就用那种受伤丶绝望的眼神看向他,舒愫心脏一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望着母亲想说什麽,可不等他开口,妇人又说道
“你想让你的妹妹成为天下笑柄?裴真朝喜欢你,她嫁给你的妹妹就是结仇!你妹妹不会幸福,她们会相互厌弃,她的一生就会被毁掉!”
没有问过裴真朝的心意,妇人就断定她喜欢舒愫,这样的武断,注定了走向悲剧。
会毁掉舒抱香的人生?
舒愫深吸一口气,他像溺水了,眼睛无光,面色难看。他觉得全身都在痒,他很想挠什麽东西,他焦躁地恨不得掏出自己的心脏。
砰丶砰丶砰。
心跳一声声,平静而有力,舒愫死死握拳,指甲扎进掌心,他快压制不住自己的烦躁。
好想掏出自己的心脏,掏出来吧,快要忍受不了,为什麽都在看我?!
好痒,好烦!
舒愫缓慢地擡眸,他也擡起手,抓住颈部柔软的皮肉,感受着指甲狠狠抓进肌肤的触感,他竟然感觉到痛快!
抓住了,揉烂吧,就这样死掉。
妇人看到他颈部的鲜血,她没有情绪波动,还是如此冷静,她伸手,轻轻地推了舒愫一把,她说“结束这场闹剧,为了你妹妹好,你就牺牲一下。”
牺牲一下?
舒愫体内的烦躁快要冲出肺腑,从小到大,他一直在忍让!
生辰礼物是妹妹喜欢的剑穗,他讨厌在佩剑上装饰累赘的丶花哨的饰品,他讨厌剑穗丶讨厌耳饰!可舒抱香喜欢,所以她们送给他时,他必须要高高兴兴地收下,他不能表露出自己的不满。
比起让妹妹伤心,他选择改变自己的喜好。舒抱香性格敏感,他不想让舒抱香难过。
他喜欢白鹤,可妹妹不喜欢,所以他的住所从不饲养灵鹤。
他知道舒抱香希望他是个傻子,是个废物,他也祝福舒抱香能如愿以偿。
可不管他如何放纵自己,如何玩物丧志,如何退避锋芒!他都能超群越辈!
随便写的诗碾压衆人,随便谱的曲世人传唱,随便练的剑群雄拜服——
他还能怎麽退?!他还能怎麽做?!
他不理解!他怎麽理解?!
舒抱香还用那种看他,就好像他要抢她的东西,舒愫也觉得冷,他从来不想抢她的东西,他从不屑于第二位。
可,这一切他有资格选择吗?
法则金链看懂了些什麽
[信息不对等,他们都误以为自己是牺牲的那位,谁想在这场闹剧中,没有谁是被完全偏爱的人]
简世鸢注视着美丽的少妇,“这位母亲心中没有母爱,只有冷酷的利益。舒愫比舒抱香优秀,所以她会重点培养他,但不会爱他,可她表现出的偏爱,足够让舒抱香误会了。”
妇人眨着眼睫,黛紫色的长睫如鸦羽,翕动时似镶嵌着钻石的羽毛扇,美丽又无情。
“秉心,你要承担兄长的责任。”
舒愫用手背去擦脖颈处的血渍,一边擦一边垂下眸,他呼吸着,慢慢道“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