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也曾无比理智,也曾无所不知。可後来,过多的完全信息逼疯了祂,某段时期帕维洛因非常暴躁,甚至想毁灭世界。
洞悉人性从来都不是什麽好事,什麽都清楚丶什麽都明白只会让人丧失兴趣。
观赏低贱种族表演心口不一是非常痛苦的事,最开始也许会觉得他们愚蠢可笑,继而便会愤怒丶厌弃丶烦躁。
法则金链想起那场灾难,大陆板块被暴怒的帕维洛因捏碎,为了重拾理智,帕维洛因选择舍弃真理之眼,不看不想,缓了整整一个纪元才恢复过来。
连神都无法抵抗这样的完全清醒,简世鸢却
法则金链能感觉得出,简世鸢饶有兴趣地观赏对方的表演,兴起还会为他们的愚蠢的诡计的鼓掌。
明明什麽都明白,却还能装作一无所知,清醒地做着梦。
他不累吗?
法则金链第一次清晰感知到神与神的不同,相比较隐忍含蓄的简世鸢,帕维洛因幼稚得像个孩子。
不管法则金链内心如何波涛汹涌,简世鸢始终保持着淡淡笑意。
故事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止。
作为观衆,简世鸢不喜欢参与别人的故事。
看——
无数人跪在地上嚎啕,他们向半空处的万生老母伸出双臂,一双双粗糙的臂膀像无数伸展着的怪异树枝。夜空下,他们的眼睛亮得吓人,简世鸢知道是泪水在折射月光。
一双双含泪的眼睛,渴望地望向莲台,他们的瞳孔完全倒影着老妪的模样,泪水在眼眶晃动,带着光一起晃。
听——
“您没错!您只是想救我们!您有什麽罪!不要拜!求您不要拜!”
“娘娘,留下吧,翠微县不能没有您。”
“救庇护凡尘已是莫大的功德,娘娘您不要听信竖子之言!他什麽都不懂!”
“是我们无能,今日之难是我们拖累了您,都是我们的错,求求您发发善心,留下来吧,我们会用性命守护您。”
一人高呼,“万生老母,仙法无边。救苦救难,折莲执莲。”
万千人同呼!
万万人高举着手臂,重重叩首。
民衆就像秋天成熟的稻子,全部伏下身,从高空看,只能看到一个个低垂着的脑袋。
莲台上的万生老母眼中含泪,似乎真的感动了,欲言又止,她还偷偷看了眼舒愫,似乎在畏惧舒愫。
简世鸢听着一声更比一声高的呐喊,淡淡微笑,“多年经营得来的民心当真可怕,一呼百应,无人不从。”
他穿行于人海,听着耳边的狂热喊声,嘴角的笑意不改。
法则金链很好奇:
[你明知道这是万生老母的阴谋,为何还笑?]
简世鸢并没有直接回答,反问:“这是阴谋?”
法则金链想肯定,想到什麽,停顿了一下。
简世鸢继续道:“她害人了?”
[没有]
“她打算害人了?”
[不清楚]
“疑罪从无。”
“是智慧生物就有私心,她能从中获利不代表她要去害人。我这双眼睛只看到她将翠微县管理得很好,人人安居乐业。这世界太大也太乱了,这些人没有她的庇护会过得很惨,如果找不到更好的安置方式,那就没必要打碎他们原有的美梦。”
“凡事都有代价,也许对于翠微县的居民来说,付出一点点生机是他们所能给出的最小代价。”
“人这一生,难得糊涂。”
过刚易折,过慧易伤。
舒愫与简世鸢最大的区别就是舒愫的世界非黑即白,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丶片面的东西,而简世鸢从不相信世上有永恒不变的东西。
舒愫看到妖怪吸食生机会暴怒,而简世鸢大概要观察几天,看值不值得冲冠一怒。
法则金链内心震动,它理解了简世鸢为何能戏谑地观赏他人滑稽的表演,他明明什麽都懂,却难得糊涂。
事实是什麽,重要吗?
人不能自私得认为他人没有私心。
简世鸢伸出手,指尖的金色光点冲破人海,冲向舒愫!它们飞舞跳跃,势不可挡,整个天空被无数金色光点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