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壁自嘲的笑了一声,她拿出临别时裴无咎给她的匕首,缓缓走近宋婉儿,“时到今日,我竟仍贪恋着你带给我的丝丝温暖……”
冰冷的刀刃山闪着刺人的寒芒,锋利的刀刃触上宋婉儿早已不在柔嫩的肌肤,陆沉壁此刻看起来仿佛是地狱来的罗刹,漆黑如墨的双眸是一片平静。
“可是,该怎麽办呢,我陆家百口人的死,都有你的手笔……”
当看见陆沉壁目光呆滞的从宫中走出来时,裴无咎第一时间就到了陆沉壁面前,声音比起以往轻柔地不像话。
“怎麽了,是不开心吗?”陆沉壁勾起一个笑,看起来却是那般苦涩,她低下头踢着地上的石子,声音低低的,“裴哥哥,怎麽突然开窍了。”
明白陆沉壁不想多说,裴无咎笑了笑,跟上陆沉壁离去的身影,“怎麽就叫开窍了,我这是关心你。”
陆沉壁点点头停了下来,却和身後的裴无咎装上,看着裴无咎的表情她心中郁闷倒是缓解不少,她抿了抿唇,道:“我刚刚去皇宫里见到了太後。”
“嗯,我知道。”
“太後疯了,所以我……”陆沉壁说完一顿,拿出那把刀递给裴无咎,感受到裴无咎轻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只觉得浑身难受。
陆沉壁背过身子,张了张嘴,一鼓作气道:“我没杀了她,只是把她身上的被子夺走了,还,还把床榻削的只剩下下面的了。”
“哈哈哈哈……”
听见裴无咎的笑,陆沉壁涨红了一张脸,刚要说些什麽就听见裴无咎停下了,她被一双手拉的转过了身,一双眼就那麽定定的看着裴无咎。
她撇过脸闭上眼接着道:“我是想要直接杀了她的,我想让她下地狱,永生永世不得翻身,做那……那……”陆沉壁说不下去了,她咬咬唇,“她在我幼时,是极温柔的存在。”
“你没错,是她先对陆家下手的,是她先不仁,而你,并没有落井下石。”
闻言,陆沉壁呆愣一瞬,随即激动道:“可是,可是我不是杀她不是心软,而是我觉得死了倒是便宜了她,活着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惩罚,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她那麽骄傲的人,一朝清醒,肯定会生不如死。”
“对啊,这才是陆沉壁,清醒点,你们之间隔着的是陆家血仇,所以,你这般对她已经是仁慈了。”
裴无咎说着看向天边,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山边泛出了鱼肚白,他仰起头闭上眼道:“天亮了。”
陆沉壁点点头,“是啊,所有事都应该有结果了。”
走到大理寺门口时,看着裴无咎离去的身影,陆沉壁的心中感觉空空的。
她咬咬牙转身离去。
等过段时间。
等过段时间一切都结束了,那时她也可以放松自己,她的身上也不会有那些重担。
到那时,她只是她自己,只是陆沉壁,不是那个幸运儿陆希,不是那个茍且偷生十三年,迟迟不敢面对真相的陆希。
她只会是陆沉壁。
回到骨驿之後,骨主还没有回来,大小事宜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陆沉壁没法,每日昼夜颠倒才勉强将骨驿内外打理的有些条理。
大理寺的事情估计也有很多,江隅白被拖在宫里,一衆事情都落在了裴无咎的身上。
看着江九歌苦涩的表情,她忍俊不禁,陈久走了之後,原来陈久负责的一些事情都需要人处理,陆沉壁实在抽不开身,便让江九歌看着办。
现在看来,江九歌不知道要怎麽办。
等到好不容易处理完,已经是半月後了。陆沉壁将笔放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嘴中喃喃,“沈道清的事,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个结果。”她眼睛突然一亮,“不妨去看看。”
到大理寺时,他站在房顶上,看着衆人来来往往,无一例外,他们上下都透着和江九歌如出一辙的死气。
而整个大理寺经过这半月的修缮,如若不是院中的一些花草被破坏,便看不出来爆炸过的痕迹。想起那次爆炸,她微微垂眸,在他们来的人中,没有炸大理寺的计划。
也没有人拿了炸药,这说明还有第三夥人,浑水摸鱼炸掉了大理寺,可是为什麽呢?
陆沉壁皱了皱眉,蹲在裴无咎房间上方掀开一片瓦,在里面左瞧右瞧,却是没有看到裴无咎的身影,心中正疑惑,陆沉壁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就如同拎鸡仔一般被来人揪住後衣领拎了起来。
陆沉壁眼神一凛,刚要反击,却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叹了口气,转过头一字一顿道,“干丶什丶麽?”
裴无咎眯眼笑了笑,“抓小贼。”
他刚说完,就见陆沉壁拉住他的手腕,将身一扭就破开了他的钳制,女子抱着手,一只手挽着青丝,柔声道:“裴哥哥,别这样,人家可是来找你的。”
裴无咎几步到陆沉壁面前,拉住女子手臂上的血绫,几息间就将陆沉壁绑住双手缠了起来,看着陆沉壁被磨红的手臂,他讪笑一声,“多多担待。”
话是这麽说,可他的动作却一点都不迟疑,他将陆沉壁扛在肩上,纵身一跃跳下了屋顶,颠了颠肩上的人,微微蹙眉,“你怎麽这麽瘦?”陆沉壁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的挣扎,发现实在松不了,她倒是泄了气,懒懒的趴在裴无咎肩上,“你要干什麽?”
“不干什麽,和你聊些正经的。”
陆沉壁翻了个白眼,用手指戳了戳裴无咎,“你就打算把我绑成这样,聊你说的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