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走入铺中,直接让掌柜将这珍珠衣包了起来。
“好咧,客官!这是送给家中夫人的吧。”掌柜笑着将衣服装好,递给季辞。
他想到那个喜爱俗物与攀比的小妻子,微微勾唇,道:“是。”
掌柜笑眯眯挥手告别,“祝客官与夫人白头偕老!”
“借你吉言!”他原本阴云密布的心情因此一句话,竟拨云见日。
当他骑马赶回王府之时,天色还未黑。入府寻了一番,未见到她身影,便向下人一问,才方知她去了公主府赴宴。
吐出一口浊气,心底躁郁难消,看了看还有些早的天色,压制住了去公主府寻她的欲望。将手中的珍珠衣放置寝室床榻之上,伸手轻抚一番後,便只能坐回了书房之中处理公务。
屋外光影斑驳,他落座後注意到书桌上多了一份卷宗。应是他不在时,天去放过来的。
他伸手拿起,将其展开,而後立即顿住。
骤然间,屋外树叶在狂风之下飞速摇晃,发出碎裂之音。
“天去!”季辞怒吼,双手收紧,手上的卷宗被捏皱。
“王爷,何事?”天去听到那声音中充满怒气,不明所以冲进书房。
季辞擡了擡手上的卷宗,问道:“这是何物?”
天去没有打开过那卷宗看过,不知里面内容,却知这是王爷所要求去查探之物。
“王爷,这是您要求属下派人下梧州,去寻到的画像。”
没错,他手中卷宗,正是梧州邱子叶画像。
画像中女子,美则美矣,黑眸乌发,却根本不是他的小妻子。
那脸要更尖些,眼睛也非桃花眼,而是一双丹凤,嘴唇也更薄。那脸上所带着的,是一股艳丽的气质,可以说,与安国公更像些许。
他不由发出几声冷笑,将手中卷宗用力砸了出去,碰倒了柜子上的花瓶,两相摔落地上,花瓶碎了一地,而那卷宗还带着被捏坏的痕迹。
他双手撑住案几,将双眼闭上,微微发颤。他最害怕的答案,果然还是逃不掉。
原本想见她的那股躁火在心底慢慢浇熄,取而代之的是刀割一般的疼痛与迷茫。
精明了一辈子,竟然真的败在曾经他最为不耻的美人计之上。
可是,她为何还要在刺客的剑下,豁出性命去救自己?
他忽然又睁开双眼,皱眉思索,片刻後,又坐了下来。
或许她是真的欣悦自己?否则哪怕她不是那邱子叶,又何必将命给赌上?
那剑离她心口仅半寸,她可是真的差点儿就死了。
天去在一旁站着不动,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只是低下头不敢发声。
季辞正平静下来,书房门忽然被符叔敲响,声音在外响起,“王爷,府外有人求见王爷,蒙着脸,她说她是……”
季辞擡起头,看着被隔绝的门没有出声。
“……是槿红。说有关王妃之事,要告知王爷。”
他垂眸眼神黯淡,起身将地上那卷宗拿起,走到墙壁边打开一处暗格,将其放入。
关上暗格,确认无任何痕迹之後,才对着门外之人道:“让人将她带去橙苑,我会去那里见她。”
“是,王爷。”符叔得命後便福身退下。
橙苑是他名下在外一处私宅,知晓之人不多,他也从不去那地方,一直都做空宅置放。
季辞靠在椅背之上,脑海中回想过那幅画像,又忆起她推开自己,挡在自己身前,那寒剑刺入身体的一幕。
他记得那时她流了很多血,将那腰间的芙蓉玉坠染红,後来放下她,他亦发觉自己那枚玉扳指也红如血玉一般。
他擡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无力地躺了半个时辰,才终于起身,往橙苑而去。
此次出行,他只带了天去一人。橙苑在京郊之地,偏远而隐蔽。
槿红在那苑中,双手握紧,站在一棵柳树下,不安地来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