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红烛帐暖才融去她眼中疏离,此刻竟又因那小崽子复现隔阂。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咽下了更深的盘算。
妥协道:“我送你。”
说着,谢惊澜冷声吩咐下人备车。
不多时,一辆青帷马车已停在院前。
男人擡手掀开车帘,里头铺着厚厚的狐绒软垫,四角还新垫了软枕。
临行前,他还差人去外头装了个食盒回来,里头搁着几样精细点心。
软糯的七珍糕,糖浮酥山丶玲珑玉露团……,全是小儿易克化的吃食。
希望那小崽子多吃点人食,少吃点奶!!!
车帘一落,外头的风声就只剩了个轻响。
温凝刚坐稳,就被身下的软意托了个实在。
她靠着软垫擡眼时,恰好撞见谢惊澜侧头看帘外风景的模样。
眉骨高挺,鼻梁如削,薄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
从额角到下巴,没一处不熨帖,连下颌线的弧度都生得利落。
他生得是真好。
可目光往下移,看到喉结那处墨色的小痣旁,又多了一道细长的伤疤。
像是刀刃划过留下的。
在那个位置,想想也该知道有多凶险。
他以往身上虽也有旧伤,可这次回来似乎更多了些。
昨夜她指尖不光摸到男人肌肉的轮廓,还有那些结了痂的旧伤,纵横交错的,在昏暗中看得不甚真切,却硌得指尖发麻。
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心口忽然就揪了一下。
他定是疼过的,在她不知道的地方。
“怎麽了?不舒服?”谢惊澜见她脸色不好,眉心一蹙,伸手便要探她额头。
指尖刚要碰到她鬓角,却被她擡手攥住了。
温凝摇了摇头,“没有,很舒服,这软垫很舒服。”
他被她握得指尖发烫,更不舍得抽回。
车厢里静下来,只有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在暖融融的狐绒里,慢慢浸得发烫。
……
还好,温凝住的小院在村头最偏的位置,左右都没什麽邻舍。
马车停下来,也没有什麽人瞧见。
谢惊澜没给她下车的机会,不等她伸手去扶车辕,便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温凝低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颈,脸颊瞬间烫得能烙饼。
“放我下来,嬷嬷在院里呢!”
男人低头看她,脚步没停,用靴尖轻轻勾开虚掩的院门。
“怕什麽,嬷嬷又不是外人。”
“你……”
院门被靴尖勾开的瞬间,便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立在门内的青石板上。
他仰着脑袋,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
先看了看被男人抱在怀里的娘亲,又看了看那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小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小夕宝不懂这样是什麽意思,他只知道娘亲平日里只抱他,那能抱娘亲的应该也只能是自己。
他张开小胳膊,小短腿往前挪了挪,站到谢惊澜的靴边,奶声奶气的道:“抱~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