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沐浴
每一滴水都渗入灼烧般的喉间,带来片刻舒缓。
将茶杯里的水都渡完。
谢惊澜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唇角的水痕。
没忍住,又低头在她唇角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唇瓣刚碰到唇角,温凝的玉颈已下意识往衣领里缩了缩。
“别这样,万一有疫……”
男人没退开,鼻尖还蹭着她的鬓角,声音混着呼吸落在她耳畔,“别怕,医官说了,你只是太累了。”
修长的手指勾住一缕散落的发,绕在指尖慢慢拈着,声音似浸了水的软,“就算真有疫,我也要和你一起染。”
温凝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指尖无意识攥紧了锦被,“大家……都好转了吗?”
话音刚落,她就垂下眼睫,像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看着那双桃花眼里还蒙着层未散的倦雾,眼尾惊怯含盼,男人心里忽然软得发疼。
“嗯,都在好转,多亏有你。”
她救了越州满城百姓,拦住了肆虐的疫病,自己却累得像株被狂风抽干了力气的芦苇。
温凝刚松下的眉尖又轻轻蹙起,“对了,师傅他老人家呢?算算日子,也该到了。”
谢惊澜指尖在她鬓角顿了顿,却很快掩去那点复杂。
“京城大雨,他老人家又身体不便,所以耽搁了两日。”
温凝点点头,虽还有些挂心,却没再追问。
见她眼尾倦意未消,长睫在烛光下投落浅浅阴翳。
男人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让她能更舒适地倚靠在自己肩头。
待怀中人呼吸渐渐绵长均匀,这才小心翼翼托着她的後颈放回枕上,又掖了掖被角。
出了内室,他在廊下停住脚,对守在外间的丫鬟低声吩咐,“让厨房煨着参汤,姑娘醒了要是想喝,随时递进去。”
丫鬟应下。
他这才踏着满廊月色往书房去。
……
书房内,谢惊澜看着暗卫传来的消息,不禁捏紧了纸卷。
太医院供奉张正合,十九年前因与渌昭仪通奸,被圣上赐毒酒。
彼时他医术过人,刚治好了圣上的头风,是圣眷正浓的时候,却因此陡逢巨变。
渌昭仪则在张正合死後的第二天夜里,在冷宫自缢。
谢惊澜擡手按了按眉心。
这种事情,倒是哪朝哪代都会有。
太医出入後宫诊脉,妃子深闺寂寞,暗里勾连龌龊,倒也不足为奇。
再看蔡回春。
自称是走江湖混饭吃的乡野游医,说是采药时跌断了腿。
他的来历无处查证,无门无派,无根无萍。
两个人看似毫无关联。
可暗卫呈来的密纸上,慎刑司的旧档赫然记载,张正合当年受审时,曾被活活抽去左胫一节腿骨。
他第一次见那老郎中时,便注意到对方左腿微微外撇,膝盖不自然地歪斜。
那姿态不像是摔断腿後的愈合,倒像是骨节缺了一块後,经年累月代偿出的畸形。
让他不由得怀疑,这二人是否同一人。
可一个被赐了毒酒的人,如何能从宫里逃出来?
御赐的鸩酒,向来由内侍省亲自验看,灌入喉中才算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