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嬷嬷脸上还带着几分事後的惊魂未定,眉宇间满是担忧。
她仔细打量着姑娘惨白的脸色,还有颈间那道被剑锋带起的血痕,心疼得直皱眉,“姑娘受苦了……”
车厢里还有两个随身的丫鬟,是晚晴和云岫。
此刻看到两位主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叠地就要起身下马车行礼问安。
“都坐稳。”
谢惊澜单手控着缰绳,另一只手稳稳环着怀中的人儿,目光扫过衆人,沉声道:“马车跟上,连夜回京!”
话音未落,怀中人儿突然身子一颤。
温凝本就虚弱,此刻用尽全力撑起身子,脸色白得像张纸。
她半转过身,纤细的手指攥住他前襟,“不丶不……送我们回边城,我不能跟侯爷回府,求侯爷,送我和夕宝回边城……”
谢惊澜皱眉,清楚地看见她眼底漫起的水光,他将手臂收得更紧,不容她再动半分。
“别闹,听话。”
语气放得极轻柔。
指腹轻轻碾过她颤抖的睫毛,他知道她在担心什麽,只耐心哄着,“你在侯府只消住着,等身子养好了,到时,你想做什麽便再做什麽,眼下别想太多,一切有我。”
一旁的青锋听着二人对话,终究还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子,此地距京城尚有一夜路程,快马加鞭少说也得四五个时辰,若不休整,姑娘身子怕是熬不住……”
青芒亦躬身附道:“主子,前方小镇有一客栈,不如暂去那里歇歇脚。”
谢惊澜低头看着怀里人儿,见她颈侧被刀刃划破的边缘还翻卷着泛红的皮肉,不禁喉间发紧。
他何尝不想为她寻个安稳地方歇一晚,可目光扫过周遭荒僻的官道,他担心,荒郊野店,药材短缺,郎中粗陋,怕是根本治不了凝儿的伤。
唯有尽快回府,方能给她最好的照顾。
男人眸色一沉,擡首沉声下令,“去前方客栈,另寻一辆稳妥些的马车,稍作歇息便动身,连夜赶回府中。”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侯府朱漆大门外就传来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
本该是昨夜就到的行程,偏偏拖到了这晨光熹微的时刻。
府门内,老夫人一身素色褙子立在廊下。
她一夜未睡,从月上中天等到啓明星落,眼下的青影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昨儿傍晚侯爷遣人来报,只说遇些小事,需晚归。
一说有事,老夫人的心难免悬到天明。
她此刻听到大门外的动静,捏着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
“侯爷!侯爷回来啦!”管家喜不自禁的声音穿透门扉,声音又急又亮,是特意喊给老夫人听的。
老夫人眼中的倦意瞬间被冲散,不等身後的周嬷嬷伸手来扶,她已径直往府门方向走去。
两辆马车次第停稳,车辕还沾着些夜露的湿痕。
车帘被青锋上前掀开,谢惊澜抱着温凝弯腰下车的动作极稳。
女人在他怀里挣了挣,指尖抵着他的胸口要下来。
“不可!侯爷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他抱着人刚转过身,正好对上老夫人望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先是落在谢惊澜染着风尘的衣袍上,随即猛地顿住,只见温凝颈间缠着的白绢渗着暗红的血渍,脸色白得像宣纸,显然是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