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他们的表情。
本是盛夏,日头最足的时候。
元明夏却不自觉地感受到四周而来的寒意。
原来在高处是这种感觉。
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後缩,可裴渊却不让,他伸手悄悄挡住元明夏的腰。
让她不要後退。
让她挺直腰板。
元明夏侧脸,看到站在她身侧的裴渊。
她忽然想到些什麽。
她现在,好像是与裴渊绑在一起了。
*
听荷苑中,元明夏穿着干净柔软的寝衣,抱着夏夏安静地坐在床榻上。
她看着下面的侍女对她十分恭敬。
领头的女官葑锦对她低腰:“九公主,可要歇下?”
元明夏有些紧张。她的手指攥在一起,用力的有些发白。
“嗯,你们先出去吧,我习惯屋子里面只有自己,我一个人睡就可以。”
葑锦低头:“是,公主安寝。”
她安静又迅速地带着宫人离开,只留元明夏一个人在寝殿。
待门关上,元明夏才缓出来一口气。
她看着周围的装饰,整个听荷苑都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她像是来到了一个新地方。
元明夏到现在还像在做梦。
这场梦以血腥开场,到现在,她还有些没搞清楚怎麽就变成这样。
她从祭坛上下来之後,就被葑锦簇拥着回到听荷苑,她们准备了温热的洗澡水,里面还漂着花瓣还有,里面带着带着香味。
两个宫女在旁边服侍她洗澡,她有些不自在的想要拒绝,但是葑锦却道,这是公主应当的,而且裴大人说她今日受到了惊吓,应当需要很多人陪在她身边。
元明夏不说话了。
她把脖子缩进温热的水里。
不得不承认裴渊想的很对,她现在的确有些害怕一个人在这里。
她低头注视着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
她脸上被水汽蒸的有些潮红,像是一颗红透的苹果,白皙红润。
她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干净。
可是她总觉得她的心里,被罩上一层用温热的血染成的丝绢。
这红色的丝绢将她和裴渊紧紧缠绕在一起。
共同在某一处沉沦。
与鲜血与死亡为伍。
她被像是对待一个精致的娃娃,宫女给她洗干净,又服侍她穿上了她从未有过的舒适寝衣,给她端来可口的晚膳,甚至在她洗澡的时候,将她的寝殿重新装饰。
她的柜子无人会打开,他们恭敬地叫她公主,没有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元明夏脑袋发空。
她空的转不过来,只能抱着夏夏坐在床榻上,对着面前的宫人道:“你们先出去。”
直到这个屋子只剩下她自己,她才对夏夏说:“夏夏,我今天杀人了。”
夏夏:你害怕吗?
元明夏:“害怕的,非常害怕。”
她现在一闭上眼睛,就都是季言的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