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栩:“……”
如今,她已经没了吐槽的力气,闭上嘴不再说话,专心寻找道路。
茫茫雪山,周围尽是白色,无法辨认方向,足迹转瞬便被风雪掩埋。
二人一鸟兜转前行,全心留意前方,未曾察觉身後已有人悄然逼近。
“原来你就是常栩。我们又见面了。”
女子的声音带着熟悉的张扬。
一瞬间,常栩几乎以为出现了幻觉。
她回过头,看见那个假的“许长生”依旧一身红裙,脸上僞饰尽褪,流露出刻骨的阴冷。
与她同来的,还有十几名巫阳城打扮的道士,已然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罗……”
常栩刚认出对方身份,一道黑影已从她身旁疾掠而出,带着磅礴杀意。
“你终于出现了!拿命来!”
罗凃猝不及防,被逼退两步。
他盯着眼前这只黑鸟,目光由惊诧转为震惊,最终化为炽热的欣喜:“陛下?是您吗?您居然出来了?”
元靖并未理会。这是她复生以来首次全力施为,纵然有昆山的压制,其势仍不容小觑。
“我以为您早就死在乱骸窟了。”罗凃喟叹,“不愧是陛下,只剩下一缕神识了,竟能存活到现在,尚有如此力量。”
元靖冷冷道:“罗凃,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不将你碎尸万段,我怎能甘心赴死!”
罗凃竟笑了起来:“真好,陛下一直惦念着我。我也始终想着陛下呢。当初若非我伤势过重,只能将您弃于乱骸窟,我早已亲手了结您了。”
话既挑明,一人一鸟当即缠斗在一处,每招每式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常栩与韩尚同心知这是元靖的私人恩怨,他们插不上手,便全力应对罗凃带来的道士。
奇怪的是,这些道士似乎并未如他们般受风雪影响,本该修为远逊于二人,此刻竟也能伤到他们。
元靖也察觉异样,皱眉问道:“你能抵御此地的乱流?”
“当年陛下被困昆山,是我带人在此雪山中苦苦寻觅您的踪迹。”罗凃用手中的剑斩断落下的羽毛,幽幽道,“我守在此地一个月,甚至习惯了昆山的风霜与阵法,只为救您脱困。”
“可当我终于来到山巅,却见您牵着另一个男子走出来。您还记得当时对我说了什麽吗?您说,来得这麽晚,真是没用。’”
元靖显然早已忘却此事,面露不解。
罗凃对此并不意外。
“陛下,您这般无情之人,若一直无情下去,或许我还会继续追随您。可自从得了姬云杳,您就变了,变成了沉溺情爱的庸碌之辈。那样的您,不如死了干净。”
话音未落,罗凃攻势更疾更狠,带着再也无法掩饰的嫉恨与怨毒。
元靖终究只是一缕神识,附于在王乌身体上,又受昆山压制,渐渐落于下风。
眼看罗凃即将得手,常栩忽地想起大婚之时,邓长山曾提及,说宣凌作为姬氏族人“印信俱全”——
这类信物,或许不止用于证明身份。
常栩运功将缠斗的道士震开数丈,趁隙让韩尚同放下宣凌。
二人在他袖中一番寻找,果然摸到一枚刻有“景”字的金玉令牌。
就在常栩握住令牌的刹那,其上沾染的血迹竟融入其中,迸发出一道强光,将常栩与宣凌笼罩其中。
是传送阵法!
事不宜迟,常栩立即朝元靖高喊:“快回来!”
然而元靖重返人世,首要便是寻罗凃复仇,此刻仇人就在眼前,哪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她毫无退意,俨然是奔着同归于尽而去。
“你不想了解姬云杳了吗!”常栩立刻换了说辞,“再不过来,就没机会了!”
此话果然奏效,元靖动作一滞,终于放弃缠斗,飞回常栩身边。
下一刻,光柱裹挟着三人一鸟,瞬间消失于茫茫雪地。
罗凃紧跟其後,却已寻不到丝毫踪迹。
他心知几人已入昆山,只能不甘地顿足,怨毒地望向天际那海市蜃楼般的昆山之巅。
那个地方,仿佛总与他作对。
当年让姬云杳救走了元靖,将她从他身边夺走。如今,又一次……
罗凃握紧了拳头。
他的身後,随行而来的道士已尽数被常栩与韩尚同诛杀,尸身半掩于积雪之中,露出零散的头和手脚。
罗凃只淡漠地扫了一眼,缓缓走下山。
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什麽,他的脸上浮现一抹诡谲笑意,喃喃道:“元靖,我等你出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