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满霞心下大定,颜红旗展示的这一手彻底镇住了她。红肿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定下计划,罗满霞心中大定,她是闲不下来的人,自己主动找事情做。
将院子里里外外的清扫一遍,又将院子靠着门口位置的一片菜地收拾了出来。那边去年没有挖出来的大葱,还有多年生的韭菜都已经冒出了绿油油的尖儿。颜老太等人搬走之前,也将菠菜丶白菜等的种子种下来,长出了幼苗。
颜红旗不认识这都是什麽菜,也没想起来得给幼苗浇水,干了好几天的幼苗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罗满霞取了水缸里的温乎水,细心浇灌着。
这都是两人以後要吃的,罗满霞照顾得格外精心,一点都不觉累。
颜红旗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跟罗满霞交代一声就出门去了。
晚上,天擦黑时,罗满霞带着颜红旗来到她原来的家。之所以把来罗家的时间定在晚上,是因为罗满霞的继父孙志刚白天都在屠宰场上班,不在家。
颜红旗没有敲门,直接伸脚把很有历史年代感的木门踢开。入目是逼仄的小院子,三正两偏的土坯房,烟囱上还冒着丝丝残留的炊烟,屋里头传来收音机的咝咝啦啦声响。
罗满霞转头看着颜红旗。
颜红旗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怕吗?”
罗满霞眼神静静亮,闪烁出兴奋的光芒,摇摇头:“有你在,我不怕。”
就在今天下午,她见识到了颜红旗将那个名叫高卫星,又高又壮,足有一米八,还习过武的大小夥子数次打趴在地,打得心服口服,非要拜师的样子,她还有什麽可怕的?她不光不怕,心脏还砰砰直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屋里头传来荒腔走板的唱戏声,显然,他们踹门进来的声音并没有打扰到屋里人的雅兴。
颜红旗往四周望了望,这边人家密集,四周围都有炊烟升起,这会儿正是一天时间里人最齐的时候,其实不是过来的好时机。
“一会儿动静要小,不要引起邻里的关注。”颜红旗叮嘱道。
罗满霞点头,十分机灵地跑去将踹开的大门拴上。
几个擡步後,颜红旗已经走进屋里。
屋里头,五十多岁,红脸庞,秃头丶粗脖子的孙志刚正就着一盘猪耳朵,一盘花生米喝小酒,罗满霞她妈刘金花在一边小意伺候,倒酒丶夹菜,殷勤得很。
一旁的半导体里,播放着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今日共饮庆功酒,孙志刚一边喝酒,一边大声哼唱,声音比广播还要响。
颜红旗的目光从孙志刚扫到刘金花身上,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忽地笑出声来:“两位好雅兴。”
孙志刚和刘金花这才发现家里来了人。
孙志刚小曲不哼了,放下酒盅,目光在颜红旗脸上身上扫过,又看了看一晚未归的继女,眼睛微眯,浑浊的双眼忽地就射出一道邪光。
这样的眼神……
饶是罗满霞有颜红旗作为依仗,可还是下意识瑟缩着退後一步。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那热度顺着肩膀一直暖到心里头,滋润灌溉着心中那棵叫做勇敢的小幼苗,让罗满霞的身体不再瑟缩,挺胸擡头迎视着孙志刚的目光,凶恶地瞪过去。
孙志刚不光不害怕,甚至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
刘金花脸上的笑容敛去,耷拉下脸子来,将手中的酒壶重重摔在桌上,冷冷看着罗满霞:“你还知道回来,去哪儿浪了?大姑娘家家夜不归宿,传出去像什麽样子!”
罗满霞眼中的伤痛一闪而去,目光坚定反问:“我为什麽夜不归宿,妈你难道不知道吗?”
刘金花脸上立时露出一丝不自在,而後就是愠怒,没有回答罗满霞的话,反而又更严厉几分,训斥:“你还学会顶嘴了!昨天去哪儿了,怎麽还带了同学回……”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卡住了,她瞪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已经站到近前的颜红旗,还有她收回去的手臂。
“咔嚓”,她好似听见了细微声响,目光缓缓向下,感觉到了下巴处坠坠的疼痛。
颜红旗回到罗满霞身边站着,说:“别和他们废话了,不值得。”
“下巴……掉了”,罗满霞错愕地看着刘金花的下巴喃喃自语。
颜红旗以为她是担心刘金花,忙说:“就是卸了下巴关节而已,一会儿我再给她按上。放心,我是熟练工。”
罗满霞倒不是心疼刘金花,只是见识过了颜红旗的厉害,没想到她还能更厉害,这手卸关节的手艺,出手如电,得是卸了多少下巴才能练出来啊!
她完全是给惊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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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