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清芬弥漫,却无鸟鸣声息。兰浓浓仰面闭眸细听,似有微响,却又极遥远。
脚步声于身前止住,身旁阴影落下。手被人握住,凉意激得她蓦然睁眼,未能抽回,垂眸便见一只较她肤色微深的手正持湿帕,为她一根根擦拭指间,又用软干帕子悉心拭净,而後裹入温暖掌心。待她体温回暖方松开,手心已干爽洁净。
一枚鲜净蜜桃恰于此时落入掌中,低醇轻笑随之响起:“先拿着。待我为你擦净另一只手,剥皮切块都依你。”
人一旦卸下心防便易感性,譬如心软,譬如动容。
兰浓浓轻吸一口气,睫羽微颤,目光自另一只手移向蜜桃,忽地低头咬下一口,丰沛汁液霎时迸开,绵软清甜的桃肉盈满口腔。
她眉目倏然舒展,眼梢轻眯。许是天光太好,景致太美,口腹之欲极大满足的缘故,她吃得欢欣,覃景尧亦看得眸弯。
他将为她拭手的干帕铺在左掌,举至她唇边笑道:“桃皮微涩,只食果肉。桃皮吐出来便是。”
兰浓浓咀嚼的动作微顿,瞥了一眼,未擡眸看他。颊肉鼓动,唇瓣轻啓,舌尖一顶,那片未嚼却已被含得湿红的桃皮便吐到他掌中。
微烫的湿意透过薄帕直渗掌心,继而钻入皮肉直抵心尖。热意转瞬即逝,覃景尧却如被灼烧般浑身一颤。他控着指节纹丝不动,目光在掌心渐积的桃皮上停留数息,缓缓擡睫掠向她面庞,最终落在那张瓮动着,被汁水浸润得滟红柔嫩的唇上。
他身微前倾,喉结无声一滚。
桃子太大,兰浓浓吃了大半便觉饱胀。然此桃香甜味美,弃之可惜,又是她亲手所摘。只犹豫片刻,她又继续细嚼慢咽,颊肉鼓动的速度比方才慢了一倍不止。
自也不知看的人何等煎熬。
以覃景尧的身份地位,断无食用残羹之理。然沾过她口的东西,他绝不容落于污秽或被旁人拾取。故她用不完的汤饭,皆入他口。
她饱足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此刻本可代她食尽,只不过,他有更想品尝之物。
一颗大桃落腹,兰浓浓晚膳都不想用了。唇边洇着桃汁,双手亦黏腻凉滑,她拿手背在下颌轻蹭了下便要起身清洗。
脚尖刚沾地,一片阴影倏然覆来。手中桃核脱手飞出,眼前天旋地转,未及定神,下颌已被噙住吮吸,痒意瞬间窜遍全身,她不自觉绷身闷哼。
兰浓浓低喘着回神便要挣起,身下秋千却忽地荡动。虽未被辖制,她却忙主动向前扑去,耳畔还传来意料之中的促狭低笑,
“你混--”
覃景尧敞怀受了她投送,双臂合拢圈住软玉温香,微仰首迎上气恼擡脸的女子。臂弯蓦地收紧,肩背前挺,仰首将她甜津津的唇舌话语尽数吞没。
秋千仍在前後摆动,兰浓浓後背空悬,失重感如影随形。一时进退维谷,双手黏腻无措高举,偏又口不能言,甚被他寸寸搜刮掠夺。
她虽学会换气,仍觉气息不足。舌根被卷得麻痛,牙关亦被撑得难合。不知多久终被放开,却顾不得恼怒只顾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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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浓浓眸瞳骤扩,猛地抽气急骂:“覃景尧你混蛋!快住手!”
顾不得手上黏腻,她攥住他肩头用力向外推拒。可他比她更熟知她的软肋,轻巧勾挑便叫她丢盔弃甲,气力尽失。
秋千不再高荡,只前前後後徐徐晃动。二指粗的铁链上缠绕的花瓣随摇动不时飘落。压抑的哽咽含于喉间,颤巍巍欲碎未碎。
秋千下一双穿着墨色锦靴的脚左右踏地,双腿时而绷紧的轮廓在披风下若隐若现,分明是男子腿脚。
然朝上望去,秋千上却只见一道纤柔身影,身上那件紫缎绣金丝葫芦纹的披风,如行云般波澜起伏。紧扣秋千靠背的纤指指甲泛白,不时痉挛般,乍松乍紧。
一只手忽从披风下探出,手背青筋盘亘似腾着热气,游移于紫缎之上如蟒行蜿蜒,终攀至女子颈侧,缠绕青丝,拢于一旁。
兜帽将她咬唇隐忍,闭目噙泪的汗湿面容掩下,那只大手便栖息于帽檐之下,再未撤离。
秋千轻荡,枝摇花落。秋日由炽白转作金黄,青砖石径被花瓣薄覆,宛成花路。
大手游移至肩头,披风下的女子随势前倾伏低。踏地的双腿蓦然绷紧,披风上移,露出男子修长劲健的身躯,乌发垂落,覆着薄汗轻喘的俊颜自女子兜帽系带下缓缓脱出。
秋千失重晃移,男子霍然起身,朝前踱了几步,颈侧随即溢出一丝难抑的吐息。隐于暗处的碧玉等人此方现身近前,奉上衣物。待男子接过将怀中女子密实裹紧,衆人又悄然退远。
桃林得以四季常开,实因环境所致,林外院墙环抱,深处一汪温泉被桃树围拢,泊泊蒸腾着白雾。
覃景尧抱人踏入,随行下人与府卫皆止步于五丈之外,自发散开驱散闲人,严守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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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将至时,兰浓浓裹着厚披风,兜帽低扣,步履略不稳地自桃林走出。覃景尧亦步亦趋地跟随,颊边隐见淡淡指痕,衣襟松系处锁骨上一排齐整的深色齿印清晰可见。
二人一前一後行着。前者神情虽掩于帽檐之下,周身气息却显愠怒,後者神色愉悦,眉眼间尽是餍足後的慵懒笑意。
碧玉等人提灯于前方三五丈外引路,虽有意避听,後方旁若无人的语声仍隐隐传来。
“。。。既已得趣其中,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若还有气,冲我来便是。你现下身子正虚,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急促却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蓦地一顿,继而传来一道长长吸气之声,却无人应答,只脚步更急更重。
“呵。”
覃景尧不再逗弄。知她面皮薄,身子娇,然那承受过度的柔处哪经得她这般不管不顾?遂大步越至她身前,屈膝蹲下,侧首回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