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有些许担忧,也带着点浅显的警告。桌面上放置的木质沙漏一点一滴地往下渗透,许希手里百无聊赖地将它上下摆弄。她想,这么多的苦都吃过了,她还会畏惧什么呢。某天,从公司下班后,许希并未直接回家,而是打车来到了宋驰安的私人豪宅。一路上的警卫保镖都只是对她做了简单的询问,没有过多的纠缠,她很容易地来到门口,可以指纹解锁也可以密码解锁,以她对宋驰安的了解,试了两三个密码,便顺利地进了屋子里。卧室的房门紧闭,外面现在只有一个搞卫生的阿姨。她进去厨房,见阿姨手里拿了一个玻璃杯,破壁机里榨着果汁。那阿姨一惊,但既然对方进了这栋房子,便自动把许希归为客人,“您来的真不巧,先生昨晚通宵,待会儿正准备休息呢。”许希只是礼貌一笑,“没事,我只是找他说两句话,很快的。”“哦,哦好……”在这处处摆放整齐的厨房,阿姨打好了果汁放一边,收拾着厨房,许希便非常自然地用身体挡住那人视线,拿了个药片放进去,遇水即溶,消失地无影无踪。那阿姨清理完厨房台面,转身对她说:“我现在给先生送过去,顺便跟他说一声外面你在等他,您先在客厅等会儿吧。”许希淡笑点头。正如当初怀疑宋驰安就是季琛哥哥一样,她现在同样控制不住地怀疑,宋驰安就是背后那男人。除了那阴冷诡异的气质不一样,他们的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相似之处,令她不得不起疑心。很快,那阿姨拿着一杯几乎空瓶的玻璃杯走了出来,懊恼地笑笑:“瞧我这记性,忘了问你贵姓,先生问起是哪位小姐在外面等候,我竟一时脑子空白了说不出话来。”许希从沙发上站起身,对她说:“我叫许希。阿姨您先去忙吧,待会驰安出来我跟他说两句话就走。”那阿姨只是连声道好,拿了把大剪刀去了后院修剪花草。许希则在外面随意游荡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大约过了半小时,拎着包若无其事地折返。紧闭的房门看不到一丝亮光,许希试探性地敲了敲门,里面根本无人应答。看来药物已经完全起了作用,确认对方睡熟以后,她便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进了去。屋内很暗,遮光窗帘拉上只剩一丝亮角,提供了房间内唯一微弱的光线。房间内的摆设一如以往地干净整洁,许希慢慢地小心走过他的身边,看着他躺在床上睡得安静无比的面容。许希内心又止不住地胡思乱想:要是季琛哥哥长大了,绝对就是这副模样。她喊了喊他:“驰安?”“宋驰安——”“那,驰安哥哥?”躺在床上的男人根本毫无动静。很好。许希终于放下心来,竟开始有些得意洋洋起来。如果最后发现宋驰安并不是背后那人,那也不要怪她,她不是有意冒犯的。在心里轮番无数次地给自己做心里安慰之后,她总算是鼓起勇气在他的床边坐下。许希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俊美的脸看了一会儿,从初遇他,到现在,因为季琛哥哥滤镜的加持,她始终对于这张脸没有太高的抵抗力。和陆清砚婚姻的那些年,也是她最决心与宋驰安斩断关系的那些年,她本以为置气过后陆清砚就会与她和好如初,谁知这场冷暴力竟从开始持续到结局,最后以陆清砚对她置于危险之中却不屑一顾而狼狈收场。不,不仅是见死不救。她都听到了,那几个绑匪在最后的谈话中提到的那句“他把仓库封死了”——分别就是陆清砚顺水推舟,借刀杀人。他恨她,因为他一直认为她和宋驰安有染,甚至怀疑她一直暗中帮宋驰安做事。而宋驰安偏偏是他在这世上最防备最痛恨之人。之前陆清砚手中出现过一次泄密,毫无疑问是身边有了间谍,他毫无理由地便就将矛头指向了她,甚至最后又以狱中的林执来威胁她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到最后揪出真正的卧底,他也没有一丝半毫的道歉辩解。想着想着,她对着宋驰安的脸,眼底竟又莫名其妙地出现了泪意。许希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轻地掀开他的被子。第一次做这种偷摸的事情,她紧张到手心都开始冒汗。直至被子掀开露出男人的上半身,许希又伸手去碰他睡衣的纽扣。上次那神秘男人来见她,她任性地在对方胸膛咬了一口,意外发现那个位置其实有着狰狞的疤痕伤口。宋驰安,你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这里也存在着一样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