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景得宇磕巴了半天,“赖栗啊,你哥对你……不是,你对你哥……也不是,你和你哥……”
“我和我哥怎麽了?”赖栗看似在接话,其实全身上下乃至每一根头发都在表达“你敢说一句我不爱听的你就死吧”的态度。
景得宇啧了声:“走,去观景台抽根烟。”
和贺寻章那些人不同,作为赖栗的朋友,景得宇见过很多次戴林暄和赖栗私下相处的画面——
例如十几岁那会儿,他和赖栗在外面通宵放纵,直到凌晨四五点,刚起床的戴林暄驱车过来把赖栗捞走。从来不许别人近身的赖栗就像条狗,鼻子一动就知道是他哥,眼睛都不睁就往他哥颈窝一埋。
明明超大一只,却好像还把自己当小孩,试图整只窝进他哥怀里。
再例如赖栗和戴林暄完全不嫌弃对方喝过的饮品,戴林暄虽然不会主动碰赖栗的东西,可如果赖栗递过来,也不会拒绝。
至于赖栗,他压根不知道“边界感”这三个字怎麽写。
如今想来,之所以没有边界感,也许是因为戴林暄从没有给赖栗设立过边界,从没说过他们兄弟之间什麽事情可以做,什麽事不可以做。
景得宇摊了下手:“别说让我姐喝我的水,我夹过一筷子的菜她都只愿意吃另一边。”
赖栗手肘搭在栏杆上,接过景得宇递来的烟,没有点燃。
俱乐部靠海,不远处就是一片蓝,空气里带着淡淡的咸味,风刮在脸上还有种磨砂的质感。
“喝点酒怎麽样?反正桌球那边人多,也不差我俩。”景得宇冲不远处的服务生招招手,让她随便上几瓶威士忌,然後背靠着栏杆,点燃一根烟。
“你还记不记得好几年前,咱俩第一次去gay吧?”
“没印象。”赖栗说。
那年,景得宇刚意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对gay吧特别好奇,可一个人又不好意思去,就隐瞒实情坑十八岁的赖栗陪自己。
gay吧远比寻常酒吧混乱,走过路过摸一把屁股,掏一下鸟都不算什麽稀奇事,有人觉得是异性恋太矫情,也有人觉得是gay太开放,总之景得宇算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赖栗则差点打开牢狱的大门,他把每个伸过来揩油的手指都卸脱臼了,那些人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疼得嗷嗷叫,旁边人还以为在伴奏。
景得宇记忆尤深:“那天你很奇怪。”
赖栗很少醉酒,遑论是在不熟悉的地方,可那天却在一个陌生的gay吧里喝到闭眼,走起路来发晕的地步。
服务生送来了威士忌与两个杯子,景得宇分别倒满,一杯递给赖栗,跟他碰了下之後继续说:“你当时喝多後想上厕所,我骗你说这酒吧没厕所,你竟然信了。”
“——知道我为什麽不让你去厕所吗?”
赖栗抿了口琥珀色的酒水:“厕所里有人在交|配。”
景得宇倏地睁大眼睛:“我操|你怎麽知道?你当时背着我去过了?”
“用脑子猜都知道。”赖栗有点不耐烦,“你到底要说什麽?”
“我怕你也被人带进厕所隔间,就不敢让你去,只好发信息让你哥把你接走。”景得宇回忆道,“大概十几分钟吧,你哥来了。”
赖栗:“然後呢?”
景得宇神秘地笑了会儿:“你哥一来就被你按在了沙发上——亲了一口。”
赖栗下意识冷了脸:“你少胡诌,我没……”
话音戛然而止,瞬时间,一些积压在脑海深处的破碎画面浮出海面,如潮水一般朝岸边打来,卷走了他的怒意。
耳边是景得宇絮絮叨叨的声音:“还说没印象,你就装吧你……”
脑子却在播放四年前的画面——
那晚,戴林暄出差回来刚下飞机,收到景得宇消息的时候还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到酒吧後,戴林暄没什麽防备,刚碰到赖栗的胳膊就被推倒在了卡座沙发上。
赖栗确实没亲戴林暄。
他只不过扯烂了戴林暄的西装,衬衣扣子崩掉了好几颗,滚到了桌子底下。他把头埋下去,张嘴去咬戴林暄的锁骨。
可是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又收起牙齿换成了舔|弄,从戴林暄的锁骨舔到脖子,连下巴都没放过,留下一连串湿漉的痕迹。
戴林暄那时应该还没喜欢他,不过怕伤到他,没好用太大力气掀开,只得眼神示意景得宇帮个忙,然而景得宇看懵了,像个木桩一动不动。
这使得戴林暄的整个脖子都被赖栗舔了一遍,耳朵将被含住的前一刻,戴林暄终于忍无可忍地把赖栗掀开,用力在他腿上甩了一巴掌,半拖半抱地把人带回车上。
“我有时候会开玩笑问你是不是暗恋你哥,就是因为这件事。”景得宇耸耸肩,“我一直没明白,你那天晚上是单纯发酒疯,还是认错人了?”
玻璃杯里的威士忌抖了抖,过了会儿,赖栗端起来一饮而尽:“发酒疯而已。这件事你要是敢说出去——”
“我要说早说了,等得到今天?”景得宇翻了个白眼,“能不能给朋友一点信任?”
赖栗走到小桌旁,拿起整瓶的威士忌和景得宇碰了下:“谢谢。”
“你跟我说谢谢?”景得宇一边惊奇一边怪叫,“四十三度你对瓶吹啊!?”
赖栗灌了一口就停下,投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景得宇松了口气:“所以你和你哥……”
海风吹动了赖栗的头发,飘向唇缝带走了残留的酒香,这次他倒是没生气,只说:“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