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凌放下酒杯,“那就算了。还是直接说吧。”
他看向盛恪,不得不承认,盛恪变了很多。
十七岁领回来那会儿,瘦弱、沉闷,眼神总是低垂。虽也能看出帅气的底子,却怎么都少了几分气质。
如今的盛恪,早已不似当年。
眉眼锋利,气质冷沉,喜怒不显。唯一和从前相像的,大抵就只剩话少。
“当年我送你弟走后,我一直在等你。”陈思凌低低开口,嗓音里存着一点醉意,他拨弄着手边的酒杯,提及往事,千言万语到最后不过寥寥数语。
“你始终没来。”连问责,都不愿意来。
“我选择了帮你弟。送走的是你的爱人。对你不公平。”
“你怨我,实属应该。”陈思凌苦笑道。
家散了,他也难辞其咎。
盛恪摇头,“没有。”
陈思凌略显诧异,“实话?”
“实话。”盛恪道。
陈思凌一笑,“这大概就是你和傅渊逸最大的差异。”
盛恪却说,“没有人能拒绝得了傅渊逸。您不能,我也不能。”
陈思凌闻言怔愣,拧眉问他,“那如果当年崽跟你说他要走……”
盛恪终于看向他。
头顶的灯光在他的眼下投出一小片的阴影,将他的眸色勾勒得越发深,教人看不清他的所思所想。
唯有他自己承认,“我会放他走。”
陈思凌这才惊觉,盛恪和他、和傅渊逸都是不同的。
他对凌遇,傅渊逸对盛恪,他们的爱意似烈酒。是巴不得昭告天下的热烈。
是一但察觉要失去,会用尽一切办法抓住。
可盛恪的爱意是静默深潭,在无人知晓的平静水面下,翻涌着、掩藏着足以让人粉身碎骨的漩涡。
他从很久之前开始,便将自己埋在了漩涡之下。
自始至终,不曾改变。
所以他可以无数次的放下自己,也可以从不考虑自己。只要傅渊逸想要,他都会给。
可陈思凌又不明白了,既然如此……
“盛恪,那你究竟恨不恨傅渊逸?”
傅渊逸洗完澡出来,发现其他三位都在他房间门口的走廊。
“这是……怎么了?”他问。
陈思凌抱着手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倒是老太太先开口,“小逸啊,你哥今天去你那睡。”
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身后站着盛恪,“你哥喝了酒,没法开车回去。客房里的床铺都脏,睡不了。让你哥去你那儿睡。”
傅渊逸被热气熏得有些过速的心脏,又开始猛地撞击胸腔。
他小心翼翼看向盛恪,“真……真的?哥,你真的……肯跟我一个房、房间?”
激动到有些不太会说话了,带了点结巴。
老太太把盛恪推过去,“有什么真的假的,就这样定了。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