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说词被接受了吧,侦探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完全松下来,姬屿就转瞬变了脸色,耐人寻味地瞥了他一眼,“究竟是我强人所难,还是你已经有了调查结果,却被人收买,因此来我这里放出烟雾弹,浑水摸鱼。”
像是轰隆一声,侦探背後冷汗瞬间流了下来,他讷讷,“姬总你这是什麽意思?”
姬屿不耐烦地点了点桌面,甚至不愿再多浪费口舌和他纠缠。
方叹接过话头,“既然您装作不明白,那我们就和您解释一下。”
“我们发现,郁燃的生日是在4月1日,而郁骁的生日则是在3月31日,虽然确实如你所说‘两人生日不再同一个月份’,但紧挨着的两天并不足以成为推翻两人错养的猜想。”
“比如郁骁先一步出生于31日的深夜,而郁燃後一步出生于1日的凌晨,那麽两人即使出生日期不在同一个月份,也完全有可能发现错养事件。”
“而你却在向我们答复的阶段给出了这种模糊不清的表达,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你是在故意引导着我们的思维往错误的方向而去,为的就是让我们远离二十年前郁家亲缘的真相。”
“那麽你这样做的动机又是什麽呢?我方在事先委托你时,也曾调查过你的生平,你与两人出生的家庭都无任何血缘或利益关系。”
侦探听到这里,急着洗清自身嫌疑,辩解道:“所以我都说了,我没有做手脚!”
姬屿笑了笑,她这笑声很轻,却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听得人阵阵心慌,“从前没有利益关系,并不代表现在没有,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收买人心还不简单,用点钱就行。”
“说吧,是谁,出于什麽原因,要收买你。”
她握着瓷质茶杯轻轻放到桌面,“咔”得一声,陶瓷与实木的碰撞,惹得侦探心惊肉跳。
侦探不认:“姬总,您有什麽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那……”
“我为什麽要有证据?你又凭什麽向我索要证据?”姬屿反问。
侦探哑口无言。
“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们私家侦探调查案件,讲究人证物证。”
“但我可不是侦探或警察,这里也不是法庭,我怀疑一个人不需要证据,又或者说,我的眼睛就是证据。”那双半阖着的柳叶眼带笑,擡眼望向了他。
明明她眼中并无任何凌厉,但侦探却怎麽也不敢与她对视。
“如果你不心虚,你又为什麽连直视我都不敢呢?”
侦探干涩道:“我把事情都交代出来,能有什麽好处?”
“好处嘛,我想想……”姬屿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他一眼,“让你手脚全乎地离开这里,就算是我的好处。”
侦探脸白了白。
“开玩笑的,现在是文明社会了。”姬屿说。
他可不觉得像是在开玩笑。
方叹翻了个白眼,姬屿做总裁还是屈才了,这个死女人真该去□□混。
侦探:“是郁骁,我调查到他时,被他发现了。他质问我,是不是他父亲派来的私家侦探,我骗他说:我是。他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不要再进行这个委托。”
这都是郁燃先前的骚操作造成的因果,但对于姬屿来说,简单的一句话,其中蕴含的信息量可不小。
如果说先前,对于郁燃才是郁家真後代的猜测只有七成确定,这一句话的出现,则是把这一猜想的可能性推到了九成九。
值得注意的还有郁家两人的反应。
首先是郁骁,本以为他是个蠢笨的,看他的反应似乎已经对自己的身世了然了?
其次是郁成华。仿佛郁骁认为,郁成华在怀疑他的身世,但没有证据,因此派了私家侦探过来。
表现上的意思很好理解,但深层的诱因呢?
把郁燃收养到家里,至今已过去了十多年。这十年多内,他们一直深信不疑的血缘关系,没道理会突然一日信仰崩塌。
一定是受了外界的推力。
“你答得还不错,挺机灵的。”姬屿肯定道,“然後呢,我要的采血报告,你做的怎样了?”
“我收了郁骁的钱加上他提防得很紧,他的血我没有采到,但是郁成华的血,我采集到了。”
“和郁燃的血比对过後,发现他们是亲生父女。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报告邮寄给您。”
侦探连忙站了起来,点头哈腰,“姬总,该说的我都告诉您了。您看,我这可以走了吗?”
姬屿大方慈悲地擡了擡下巴。
侦探得到首肯,脚底抹油,头也不回地溜走了。狼狈跑出办公室的路上,还差点撞到了抱着文件,来找老婆的郁燃。
“你差点撞到我了!”郁燃皱眉,要他道歉。
临门一脚就要到电梯了,居然迎面碰上委托的一位主角,侦探见鬼了似的看了她一眼,一句“抱歉”也没说,匆匆走了。
“真没礼貌。”郁燃不高兴地嘟囔。
“他就这麽走了?”姬屿坐在原地,透过单侧透光的玻璃窗遥遥看着电梯口,“还有剩下的另一半的委托报酬还没支付呢。”
方叹脸上微笑差点没绷住。
您确定您真的想给他钱,不是说出来骗骗人的?
郁燃小跑着过来,柔顺的头发都被她跑得乱乱的,把文件往桌上一扔,告状道:“姬屿,你办公室里刚刚出来的那个人好没礼貌,他差点撞到我,连声道歉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