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树很无语地看向连榕,“天天见也不烦,我现在换位置还来得及。”
连榕全然不理会他这句话,一只手将江一树揽住:“在这个班有我罩着你。”
“至于成绩什麽的,不用太担心,这不是有我呢。”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上学期期末是倒数吧。”江一树毫不留情地拆穿。
为什麽江一树会记得那麽清楚呢?
简而言之,就是过年那会连父来他们家做客时,在饭桌上已经把这件事说了无数遍了,江一树耳朵都听茧来了。
“那怎麽也在这个班也算凤尾吧,你文科年级第一和我理科班级倒数,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教你是完全没问题的。”
连榕为江一树还看不清当前局势,而感到有些担心,拍了拍江一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要实在不行,找你前桌呗,班主任把你换到这位置不就为了这个嘛。”
班主任照顾江一树一个文科班转来的学生,专门给他安排成绩好的前桌,而同桌恰好又是连榕,江一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从文科到理科,实话说,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追赶上目前的进度。
不过,那人好像不怎麽欢迎自己。
从他坐下到现在,没一句欢迎的话,而是一直埋头苦读,根本不是想要搭理他的样子。
“再说吧。”江一树把课本合上。
“待会你先回宿舍吧。我得去艺术楼一趟。”
连榕比了OK的手势。
关于这点,江一树还是挺感谢他的,即便来连榕心里清楚,但从不多过问。
一中的晚自习九点半结束,剩下一个小时是自由学习时间。江一树趁这个时间去了一趟艺术楼。
在还没有转班之前,江一树虽然是文科一班的一位普通学生,但其实也算半个艺术生。
一中高一下学期就已经填分科意表,分文理班了,但是要在高二时才会再划分文理科班和艺术班。
而在这之前,所有接下来决定学音乐丶美术丶舞蹈的艺术生都是按成绩分在文科的各个班级。只有在规定时间段才会统一在艺术楼接受专业老师的培训。
艺术楼在A栋教学楼後面,一楼和二楼是学生的活动中心,其馀的楼层按音乐丶美术丶舞蹈划分。平常普通学生只会在特定的活动时间才能过来,因此这里大多数时候都只有艺术生呆着。
在规定训练时间外进入都需要签名,江一树从门口保安大叔拿过签名表和笔,在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班级。
“开学都好几天没有见过你咯。”门卫还是之前那个大叔,和蔼可亲。
“对,因为开学有点事要忙。”江一树礼貌地笑着回答,并没有作过多解释,接过钥匙上楼。
今天不是学校统一规定培训的时间,只有少数人走动。
楼道的感应灯反应有些迟缓,江一树要走到三楼时,二楼的感应灯才缓缓亮起来。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轻车熟路地找到画室,画室的门是开着的,但里面没有人。
他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拿上个学期落在这里的一些画具,在画室最里边的角落翻了好一会,才找到贴有自己名字的画袋,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
江一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东西都装好,背上画袋,便准备离开。
“江一树?”
江一树顺着声音回头看,黎歌的身影出现在画室门口。
黎歌走上前,表情有些难过:“你怎麽都不回我的信息?”
江一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什麽事?”
黎歌犹豫地开口:“你真的要放弃学画画了吗?”
江一树对她的问题表现得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问。
“没有。”
“可。。。。。。为什麽?”
黎歌刚开始听说江一树要转去理科班的消息时还不敢相信,在黎歌的眼里,没有人比他更热爱画画这件事,但是怎麽突然放弃了呢?
“你妈妈还是不同意吗?”黎歌试探地问:“要不让我爸再去。。。。。。”
“不用,我会看着办的。”
“那你以後还会过来这里画画吗?”黎歌还是不死心。
江一树也像是被问住了,思绪飘得有些远。高一整整一年,他在教室呆的时间可能都没有在画室的长,每天晚自习他都会来这里,这是他最自由的时间,没有宁青禾的阻拦,没有追问。
月光洒落窗台,他只是安静地画着而已。
“不知道。”江一树最後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他的确不知道,接下来这栋艺术楼他都不能再踏足了,而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上学期宁青禾发现他还在学校画画,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即便他有反抗,那效果也是微乎其微。宁青禾都和学校这边沟通好了,他还能怎麽样呢?
江一树已经快要两个月没有真正坐在画架面前,认认真真地画一幅画了,只能摆弄着一本速写本,画一些简单的东西。现在他背着那沉重的画袋,却发现难以寻回最开始丶最热情的感觉。
原本他以为这是种会刻在肌肉里的记忆是难以泯灭的。
但其实,没有什麽是永远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