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在刀刃的手紧紧攥着,神血顺着通红的刀脊流下。无法蒸发也没有神兵的吸收能力。血液顺着刀滴下去。
在林炽炽的角度看,血液滴到自己眼前。他悬浮在空中,凑近了看,公仪邪和发疯了一样大笑。
“怎麽,想通了?知道自己无能为力了?”
回答他的是公仪邪抓着尸体接着向上爬的身影,期间尸体不断破裂,愈合的伤口又被划开,公仪邪只是冷着脸往上爬。
伤口愈合得越来越快,当看见那山顶的湖泊时,刀刃再也切不开他的皮肤。
那是一片倒映着天空的平静的水,那是一块死寂的玉,倒映着天空的蓝色。
水的中央,姬宣辞一半的脸沉在水中,以耳朵为界,苍白的脸上时不时有水波侵扰,他的脸散发着一种来自死亡的美丽。
他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就像一朵墨色的花。
某种意义上他是安详的,双手交插着安放在胸前,心口上是他自己的“折花”。
没有流血,苍白的脸比世间任何一种美丽的事物都有颓败的美丽,那是一种没有任何血色的和白骨一样的白丶没有生机的他的周围开满了蓝色睡莲一样的植物。
四周散发着一种睡莲的暗香,和姬宣辞身上常年萦绕的梅香,没有方才焦尸的臭气。
他就像睡在水中了。那身月白的纱罗直裾,泡在水中透出一种冷然的寒气,青色的广袖在水中层层漾开。
白色的折花长枪穿透整个胸膛就像尸骨的延续,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湖面上。
“姬宣辞?”公仪邪的声音很轻,“姬宣辞?”公仪邪淌进水里,水位从浅浅的一点到超过腰部,公仪邪越走越快,终于到了他的身边。
他有点不敢动弹了,“喂——”,不知道为什麽,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别装死。姬宣辞,这麽点事我都能撑下来,你怎麽可能有事?”
“喂——你说句话就好,别吓我了。你赢了好吧。你说什麽我都答应。”公仪邪从来没有这麽温柔过,他低声哄着,温柔的声音让林炽炽感到一阵恶寒。
“别恶心人啦!”林炽炽撕破脸皮,那清亮的声线淬了毒一样,“死了就是死了,你自己摸摸都凉了屁的!”
公仪邪手缓缓摸上姬宣辞苍白的脸,神躯不会腐烂,但是那冰凉的柔软的触感,和死掉的肉一模一样。
在公仪邪心里姬宣辞是三界最契合完美的神邸,自己哪天灰飞烟灭了,姬宣辞都会在高台之上宛如皎皎月。
他就该是衆神视线的焦点而不是悄无声息的死在这片水沟里。
“哎呦,死了倒是心心相惜,也就是你下了水,这下子不怕冥火了,便宜你了。就是不知道他黄泉路上还能不能想着你。”
林炽炽眯着眼睛站在岸上,“哭吧哭吧,承认吧你是一个只有自己就不行的废物。哈哈哈哈哈!”林炽炽捧腹笑得直不起腰。
公仪邪看着冷峻的表情没有因为他的话改变一点,这个家夥似乎认定了只要强调“他自己一个”自己就会崩溃。
公仪邪承认,如果现在的他是只有人的记忆的公仪邪确实会崩溃的抱着姬宣辞大哭,但是他并不是,他知道自己是谁。
在这里崩溃或者停滞不前都是对姬宣辞的不尊重。
没有灵力,公仪邪打不开自己的芥子空间,确实怪他以往太过依赖灵力,一点不重视属于自己的力量,才会在这种地方被压制。
于修士而言,只要有尸体,一切都不是问题,何况是作为神仙的姬宣辞。
折花在碰到公仪邪的手後就委屈的变回扇子的样子,自己跳进公仪邪的衣襟里。
灵魂离开後姬宣辞的躯体似乎变得很轻,公仪邪的臂弯穿过姬宣辞的膝後,另一只手扶在姬宣辞的背後,把他抱离了这小小的湖泊。
“无根水”自姬宣辞身上滑落,如串珠滑进池水中。旁边的灵花长在了姬宣辞身上,只是肉眼看着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的冰元素力量。
“呦,他舍得用血给你养这花。这玩意叫赤火伴生莲,对冰灵根大补。”林炽炽掐下来一朵在手间玩弄。
“这花在湖底沉睡几千年了都没有一个火灵根愿意放血去养。给你吧给你吧,看着就腻歪。”伸手一砸扔到公仪邪身上。
“你还瞪我?”林炽炽大笑,“行行行。”他在虚空中抓出来一个储灵袋,手腕一翻,满池子的花都尽收囊中。
然後缓步靠近塞到姬宣辞的衣服里,拍了拍,“不愧是神血,养的好。”
“对了。”林炽炽恶劣的笑着,“听说你没有记忆啊,可以去忘忧湖看看。不会让你恢复实力,只是想让你看看自己原来有多厉害,认清现在的你就是个废物罢了。”
林炽炽大笑着,消失在眼前。
公仪邪心想,“为什麽他这麽确定自己是失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