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几乎是气音。公仪邪睁开眼,捞开罗帐,坐到他跟前。
“哥哥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公仪邪的眼睛在月光下一点反光也没有,但是隐隐能看见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眼边的红痣像哭过一样。
公仪邪没有敷衍的回答这个问题,姬萱辞似乎在里面听到了自己的最後结局,他只是轻轻开口,“你若是死了,我给你收尸。”
姬萱辞的眼泪顺着眼角划到头枕上。
“真好,哥哥不要把我留在这里。”
“嗯,我带你离开。”
“哥哥,你以前问我想不想改名字,我想好了。”
“你想叫什麽?”
“宣辞。姬宣辞。”
宣情不辞弦上语,一寸横波入琼浆。明日若无复明日,今朝共醉离愁乡。
“好,姬宣辞。你要记住,你只是你自己。”
後人所撰史书有记,扶桑天宝十年,灵霄帝拜王圼(nie)为太清真人。
扶桑天宝十五年,帝举全国之力筑瑶台,是以沉溺丹道长生。致使国库亏空。
扶桑天宝三十年,灵霄帝误服丹药暴毙,太子即位。
扶桑永昌元年,太子姬卓垣登基,改年号永昌,後世称幽癯帝。
扶桑永昌五年,幽癯帝沉迷丹道。
扶桑永昌五年至十年,旱涝疫虐,饿殍遍地。真人奏曰:“皇长女,火德之曜,阴而乘阳,是为女祸,臣以为当奉皇女赴大漠,系之沙中,以礼婚天,使天降甘霖,以福百姓。”
帝曰:“善。”
初日存,次日亦存,三日女祸伏诛,甘霖沛然。
以编者言,此举殆尽荒悖——未足年,赤地千里,国随旱亡。
——
姬宣辞听到父皇的指令时只觉得荒谬至极,因为哪怕千年之前就早已没有以人殉天的丑事了。
身边的人恭恭敬敬,没有上手,但是目光灼灼看着他,最後还是他的亲母後强压着他穿上了婚服。
随後他被强压上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更干旱的沙漠进发。
皇後始终在他身旁,孜孜不倦的劝解他,就像在说服她自己,“太清真人说了,你到了天上就能过好日子了,你不是总是说什麽神仙哥哥吗?就当是嫁给他的。”
说到公仪邪,压上车前,在混乱的人群中,看见公仪邪立在人群中,面无表情看着他。
他恍然,是了哥哥说过的,他不会帮他。哥哥说过的,他不能帮他。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阿阳,阳郎,我的阳郎。
你不要我了吗?
——
姬宣辞被绑在石头上,黄沙漫天,渴,好渴。
胃里饿的生疼,但是他一身嫁衣,全然动弹不得。
白天又黑日,他时而清醒,时而陷入昏迷。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剥夺了每一分水分。
眼前渐渐模糊着,远远的,他看见姬宣辞向他缓步走来。
啊,哥哥,你没有不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