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昨日作尘
“爹爹,我们要去哪里啊?”
“囡囡别怕,我们只是去找新家。”
“可是为什麽要去新家?爹爹我饿了,我还渴了。”
“囡囡再忍忍,听说,下个村子里有个小水洼。”
“快走吧,这里的水也干了。”
“到底哪里还有水呢?”
“向海边走,或者和公主一样走进大漠。”
“海边太远了。”
“沙漠太苦了。”
“天子驾崩了。扶桑没了!”
下雨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睁眼。
还不等敖攸宁说什麽,几乎是同时姬宣辞就猛的抱住公仪邪,把敖攸宁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原来那不是幻觉啊。”委屈的眼泪混在喜悦的声音里,交织在一起是苦涩的话。
公仪邪反手抱紧了姬宣辞,但是一句话也没说。
心脏破碎的声音历历在耳,公仪邪跟着他死过一次,再也没有活过来。
原来无能为力是这种感觉。
再经历一次就像扒开伤口撒盐。
姬宣辞好像方才没有看见自己的死亡一样,激动的心跳透过身体传到公仪邪身上,每一寸紧贴的身体都感受着对方的情感。
不管姬宣辞多麽激动,公仪邪还是不太舒服。
当年大漠到都城很远,说不上来为什麽,公仪邪只是一步步用脚丈量着从大漠回到姬宣辞出生地的距离。
一路都逆着人流,终于到了最初的地方
一铲又一铲的尘土就像人间的凡事,一抔又一抔。
尘世散尽,也散尽在他人生徒然路过的愁闷。
他把姬宣辞安葬在城里最适合看梅花的地方——他出生的地方。姬宣辞干干净净来,也干干净净走。
终于离开了那厚重又如浮尘一样轻的人生。
公仪邪也随之离开凡尘,回到九重。
第一时间两个人并没有相见,更直接的说,两人是直到很多事尘埃落定才碰巧遇见一次。
公仪邪觉得这次的历劫根本不会改变姬宣辞什麽,却在他身上深深刻上了畸形的疤痕。
多馀的感情根本没有随着故事的结束离去,反而深深地扎根,用最大的力气穿过胸口。
他被困住了,他挣扎不掉了。
他只能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看上去只是随便听听。
符重重翻了翻簿子。
“啊,因为干旱国家无以为继,很少的人活了下来,可以说是人界彻头彻尾的灾难。”
吃过丹药的都染了病,离开了姬宣辞那就是普通的人血。
无一人幸免,包括因此出生的孩子。
公仪邪只觉得讽刺。靠姬宣辞的力量维持的国家亲手把自己推向了灭亡。
他明明是管理福运的神,却总在奉献中承担风险。
愚蠢至极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