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阙美刚走几步,越临忽然将他叫住。
“书结还有什麽话未言吗?”
“兄虽具虎狼之形,可待我兵精粮足,兄又将如何?”
“你——你——”傅阙美双手掐腰,闷哼一声。
“兄且去吧,我观兄所言甚好,正想镌刻一份。”
傅阙美又走出几步,忽觉不妥,便将架上竹简挪了位置,全部置于了架顶。
三人于房中品茶食饭,谈笑自若,十分自得,谈起名士,问其所言,三人皆对答如流,不知窗外已是何时,越临掀开窗子,感叹一声,称自己只顾谈话,竟忘了一件大事,遂问丞相现在何处。
“知戒兄?他如今应在丞相府中,莫非书结兄找他有什麽要事不成?”
“正是,罢了罢了,如今暮色已沉,我需得快些动身,临有事在身,不便相陪,万望见谅。”
说罢,他起身欲走,刚擡起腿却又停在半空,片刻,他转头看向傅阙美。
“元绛兄可要一同前去?”
“罢了,你且去吧。”
荀漷闻言,转头看向两人,连忙站起,说道:“老夫想同去,不知书结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
荀漷喜上眉梢,与越临一同行去,马车刚驶入长街,越临便命马车停下,荀漷则留在马车内等候,稍刻,荀漷透过帐幔,看见了一个蓬头小子。
这小子上车之後,也不言语,模样倒把荀漷吓了一跳,他指着此人,颤着手指向越临询问,越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此人便是湳堤一战的功臣。
“莫非……莫非他就是那个声名赫赫的湳堤郡尉?”
越临点了点头。
荀漷擦了擦汗,说道:“竟如此精壮?我看个头足有八尺啊。”
荀漷又擡起眼帘,见云犁的脸几乎都被毛发遮盖了,看不清容颜,猛然一看,还以为是林中野人,当真把他吓得不轻。
“这位是当朝太尉,荀漷荀大人。”
“参见太尉大人。”
云犁见他头上有汗,以为是车幔的缘故,便倾身挽起车幔。
“书结啊,老夫忽觉乏力,老夫失敬了…”
说罢,他立马挪到了另一个位置上。
“大人可是觉得燥热,犁替您把那边的车幔扎上。”
“不必了。”荀漷连连摆手,“不必了,劳郡尉费心了。”
一刻过去,车马驶入深巷,三人下了马车,走在青石路上,荀漷遥望阁楼,感叹道:“不管来多少次,都觉得此地清净雅致,别具一格啊。”
“廷尉大人,此处是何地?”云犁问道。
“丞相府。”
“竟如此质朴。”
闻言,荀漷笑道:“你初入京中有所不知,知戒此人不爱铺张,为人高雅,是实实在在的君子,他祖上世代公卿,家世显赫,古往今来这样的大家族最容易养出许多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可是,自与他相识以来,谈论古今,上至国家大事,下至黎民百姓,他竟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老夫不得不佩服啊。”
“果真有如此高人?”云犁摇了摇头,觉得荀漷之言太过夸张。
三人停在门外,门童禀报後便将三人迎了进去,只见一身着锦衣者向几人走来,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待他走到近处,云犁眼神一愣,回过神时,又直直的盯着此人的面庞看个不停。
“此乃当朝丞相,快些见礼。”越临说道。
“…………”
越临眉头一挑,看向云犁,只见他眼神呆滞,身子僵硬,宛如被施了什麽定身法似的。
“咳咳……”
云犁仍是未动,嘴巴却长大了,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皆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他却毫不自知,刚想开口就呛了一下,平复过後,他急忙问了句‘此乃天神否?’惹得三人哭笑不已。
“他便是你从湳堤一路带过来的那个蓬头小子?”萧玉悲倒了四杯茶,而後落座。
“正是,知戒兄觉得如何?”
“听说你熟知水战,是初次领兵?”
云犁不言。
“云郡尉,丞相问话,怎可不答?”荀漷急忙提醒他。
越临瞥向云犁,却见他脸色通红,低头抿嘴,手指也牢牢的抓着袖子,便明白了过来。
“哎呀,兄长真是天人之姿,逐野见了竟连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临心中好生羡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