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後,几人回到太和,觐见过後,萧青将舟歧单独留了下来,一番询问後,他见舟歧并无异状,便将他打发走了。
此时正值秋末,街道上行人寥寥,房檐下站着两人男人,二人相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爬上了房檐。
“元绛——”
“元绛,你可在家——”
“元绛兄,为何不开门?”
“傅元绛——”
“傅典史————”
“傅……”
话音未落,越临便瞧见草棚之下,傅阙美正卧在竹椅上,手里握着一卷竹简,椅上放着两本古籍,身旁还有四五只鸡鸭为伴。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竹简上,并悠悠念道:“天地宽,能包含万物,然天地本无情。逐欲者,易堕迷津,守心之士,常历饥馁,济世之人,多甘殉道。”
“故天生万物,衆生皆苦,所谓……”
越临瞧了一眼萧玉悲,萧玉悲摇了摇头,说道:“原是元绛不在,罢了,你我且先行一步吧。”
“好,偶听名士对谈,竟颇有一番滋味,兄长觉得,是那位姓季的名士说的好,还是那位姓陈的名士?”越临立马会意,笑问道。
“若论儒家之道,自然是那位姓陈的名士,说来此人性格倨傲,却也不失风度,倒有几分你的模样。”萧玉悲道。
“岂敢受兄长如此赞誉?相比之下,兄长才是博古通今,无一不明,临较兄长,便深觉自身浅薄。”越临说道。
“非也,我不过浅学之辈,书结此言,实是擡举我了。”
“兄长切勿妄自菲薄,临所言,皆出自肺腑,绝无夸张啊。”
这时,傅阙美回眸,他笑了一声,问道:“二位可否移步对谈?”
听他所言,萧玉悲叹了口气,说道:“原来你听得见,何故作此之举?连门也不让进。”
傅阙美放下竹简,来到墙下,瞧着两人,说道:“我不愿奔波跋涉,二位兄长又何故多此一举呢?”
越临看向他,说道:“我与兄长本想让你多得些功劳,也好安度馀生,且不说你俸禄微薄,元绛兄,但凡你肯受我二人的礼,我二人又何必为此操心?”
傅阙美回身,说道:“世上有贪欲之人,也有寡欲之人,我素来不喜争斗,当年身在朝堂,为的是济世报国,也为了谋一安生之地,既已能饱食,又为何贪恋爵位?”
“我见过不少为权而变的人,身在朝堂,我也只是想……”
傅阙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是想尽力寻求不变罢了。”
萧玉悲神情微变,稍时,他垂眸笑道:“此事是我与书结考虑不周,元绛,切勿气恼,快放我二人进去吧。”
见状,越临也拉长声音道:“是啊,元绛兄,不如赏个面子,凉我二人一次,下回绝不再犯,如何?”
傅阙美坐回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说道:“你二人不是要去寻什麽名士吗?可别去晚了,名士都跑光了。”
傅阙美刚说完,萧玉悲便要开口,哪知腿脚乏力,不慎摔了下去,只听‘哎呦’一声,萧玉悲已身在草堆之中。
见此情形,傅阙美立马从椅上弹起,闯出门後,他赶到萧玉悲身旁,伸手扶了扶他。
“可有受伤?”
萧玉悲拍了拍身上的杂草,摇了摇头,说道:“无事,不过摔了一下罢了。”
傅阙美看向他,忽觉脸上有些滚烫,他别过头,说道:“既无事,弟先回了。”
萧玉悲叹了口气,立马将他拽了回来,说道:“方才名士之言,不过随口编造,今日恰逢无事,何不往茶楼一聚?”
“……………………”傅阙美无言。
“元绛兄?”越临笑问。
“元绛兄,你上回赠我的瓜果甚好,不知可已结否?”
“还未结成……”
傅阙美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若着急,等结成了我再给你送去。”
“好好好,兄长可要说话算话。”越临说道。
“元绛,与我二人走一遭,算是卖我个面子,怎样?”萧玉悲说道。
“那……”
傅阙美咳了两声,自顾自的转过身子,说道:“那便闲游一二。”
说罢,三人便一同向街巷走去,路上秋叶微黄,大风吹来,卷起地上的尘土,三人不知发现了什麽,竟一齐站在一颗杏树下议论起来,仿佛发现了什麽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