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军营回来,虞林便被下了禁足令。
馀婉更是将他当成了琉璃做的娃娃,汤药补品流水似的往他房里送。
谢景行一天到晚围着他转,一会儿嫌他屋里炭火不够旺,一会儿又抱怨府医开的药膏味道太难闻。
那日他在军营里审问番邦人的事,被谢镇山下了封口令。
高産作物的消息,是足以撼动国本的惊天秘闻。
在种子没有真正到手之前,多一分谨慎,总是没错的。
他乐得清闲,每日便待在房中,将脑子里关于弩的构想,一点点地画成更精细的图纸。
日子就在这般平静中,悄然滑过。
转眼,小春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分,整个将军府都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
虞林推开窗,夹杂着雪意的冷冽空气扑面而来。
院中的梅树枝头缀满了白雪,几点红梅傲然绽放,煞是好看。
“林林!林林!快来看!”
谢景行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个……雪人?
那雪人捏得歪歪扭扭,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丑得别具一格。
“你看我给你堆的雪人!像不像你!”谢景行献宝似的将那丑东西举到虞林面前。
虞林看着那雪人,又看了看谢景行冻得通红的鼻子和耳朵,没忍住,笑出了声。
“二哥哥,你再待下去,就要和它一样,变成冰坨子了。”
“我不管!今天必须出去!”谢景行将雪人往窗台上一放,拉住虞林的手就不放,
“你都快在屋里发霉了!再不出去晒晒太阳,都要长蘑菇了!”
“舅舅他……”
“爹他早就松口了!”谢景行道,“那几个番邦人,大哥已经派了最得力的亲兵,护送他们坐船出海,回他们家乡取种子去了!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大半年!”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厚厚的白狐毛大氅,严严实实地裹在虞林身上。
“走!我带你玩去!”
半个时辰後,将军府的马车,吱呀呀地驶出了府门。
车里,谢景行和虞林相对而坐。
“咱们去哪儿?”虞林问。
“南溪山!”谢景行眉飞色舞,“南溪山上的南溪庙,你肯定没去过!那儿的雪景,是咱们小春城一绝!庙里的素斋,更是一绝!我早就想带你去了!”
“我还叫了赵明轩!说是在府门口等我们。”
马车行至街口,果然看到赵明轩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锦袍,外面罩着一件玄色大氅。
一看到将军府的马车,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来。
“我的好哥哥们!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要冻成冰雕了!”
赵明轩一头钻进马车,搓着手,哈着白气。
他一眼就看到了被裹成一个球的虞林,忍不住乐了:“虞林兄弟,你这是……穿了多少件?”
谢景行立刻瞪他一眼,“你懂什麽!林林身子弱,自然要穿厚实点!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皮糙肉厚,冻不死!”
“是是是,谢二公子说得对。”赵明轩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献宝似的递过去,“林林,看我给你带了什麽好东西!刚出炉的桂花糖糕,还热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