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轩手里捧着那枝红梅,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啧啧称奇:“真是奇了,这梅花怎麽能开得这麽红,跟血似的。”
谢景行闻言嗤笑一声:“没见识。你府里那些庸脂俗粉,能跟南溪山的红梅比?”
“嘿,我那叫风雅!”赵明轩不服气地反驳,“再说了,虞林兄弟也拿了一枝,怎麽不见你贫?”
谢景行眼皮都懒得擡,“林林拿着,那叫人比花娇。你拿着,那叫牛嚼牡丹。”
“我……”赵明轩气结,还想再说点什麽,却见虞林正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枝梅花,神情专注,便把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马车猛地一晃,伴随着车夫一声惊恐的尖叫,骤然停下。
“怎麽回事?!”谢景行瞬间睁开眼,坐直了身体,一身的慵懒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都给老子滚下来!”
“车里的金银细软,都给老子交出来!”
流寇?
谢景行和赵明轩对视一眼,脸色都沉了下来。
北境苦寒,百姓日子艰难,总有些活不下去的流民会铤而走险,落草为寇。
只是没想到,竟敢在离小春城这麽近的官道上动手。
“你们待在车里,别动。”谢景行抄起车里的刀,压低声音嘱咐了一句,便要掀开车帘。
“二哥哥,”虞林拉住了他,“我和你一起。”
“你……”
虞林:“我不会拖後腿。”
谢景行点点头,沉声道:“跟紧我。”
三人先後下了马车。
眼前的一幕,让赵明轩倒吸一口凉气。
十几个衣衫褴褛丶手持各式简陋兵器的男人,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
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凶狠得像饿狼。
为首的是个独眼,他扛着一把豁了口的大刀,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扫视,当看到虞林时,那只独眼里迸发出贪婪的光。
“乖乖,今天运气不错,还碰上个这麽俊的小哥。”独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兄弟们,其馀的杀了,这个俊的,给老子带回山上去!”
“找死!”谢景行怒喝一声,长刀出鞘,带起一道凌厉的寒光,率先冲了上去。
赵明轩也拔剑,咬着牙跟上。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
谢景行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身手本就了得,对付这些乌合之衆,绰绰有馀。
他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很快便放倒了两人。
虞林则与他完全不同。
他身形灵动,手腕一抖,剑光专挑人的咽喉丶心口等要害而去,没有半分多馀的动作。
一个流寇见他文弱,以为是个好捏的软柿子,狞笑着举刀便砍。
虞林不退反进,身子一侧,避开刀锋,手里的剑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从下往上,闪电般地刺出。
“噗——”一声皮肉被利刃贯穿的闷响。
温热的血,溅到了虞林的手上,脸上。
黏腻,滚烫。
那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虞林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还在滴血的剑,和那双沾了血的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杀人了。
这是他第一次,亲手结束一个人的性命。
就在他失神的刹那,流寇已经从他身後袭来。
“林林!小心!”谢景行被两人缠住,目眦欲裂,嘶声大吼。
说时迟,那时快!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疾冲而来。
“找死!”冰冷的声音,裹挟着杀意。
那流寇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只觉一道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紧接着,後心一凉,利剑贯穿了整个胸膛。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从他身边风驰电掣而过。
马上的杨川,一身黑貂大氅,俯身,长臂一伸,将还愣在原地的虞林,一把捞起,紧紧地扣在自己身前!
马蹄未停,带着两人,冲出了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