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的心,就是在那一次次猝不及防的冲击里,一点点失控的。
他开始生出妄念。
想要撕碎那人脸上的平静,想看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染上点别的情绪。
惊慌,愤怒,哪怕是厌恶。
都好过那该死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然。
这个疯狂的念头,在那个被大雪围困的庄子里,达到了顶峰。
他将自己的後背,毫无防备地展露在那人面前。
“你抽吧。”
“抽到你解气为止。”
当那淬了牛油的鞭梢,裹挟着风声,第一次狠狠落在他背上时,他疼得闷哼了一声。
可当他听到那人因为用力而急促起来的喘息时,一种诡异的,病态的满足感,竟压过了皮肉的痛楚。
他甚至,在管事那惊恐又暧昧的眼神里,生出了一丝荒唐的窃喜。
让他们误会吧。
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之间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关系。
他疯了。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已经疯了。
他记得那晚,虞林给他讲的那个关于将军和狐狸的故事。
“……将军把这只小白狐,转手送给了别人。”
他气得从地铺上坐起来,咬牙切齿地质问:“你编排我?”
可那人只是在被子里笑得浑身发抖,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狡黠又得意的猫。
那一刻,他心里所有的火气,都化成了无可奈何的纵容。
他想,就这麽看着也好。
可他终究是,没能守住自己的心。
彻底的沦陷,是在後院那几株盛开的红梅时。
管事说,那梅树五六年没开过花了,虞林一来,就全开了。
他跟着那人走到後院。
皑皑白雪中,那人一身白裘,立在虬枝盘曲的梅树下,伸手折下几枝开得最艳的红梅。
漫天冰雪,满树猩红。
而他,是这幅绝美画卷里,最惊艳的一笔。
当那人转过身,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
他没想过能得到什麽。
或许,只是一枝。
就像虞林分给谢景行和赵明轩那样。
可虞林,却将手里满满的一大捧红梅,全都递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