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前一天,术前签字的时候,在程泽山的不断催促之下,裴乐言的母亲终于露了面。女人穿着一件深棕色的水貂皮外套,皮肤保养得很好,一点儿都看不出是当母亲的年纪,反倒像是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签字和术前谈话都是在办公室里进行的,女人签完字后便匆匆离开了,甚至都没去病床边看裴乐言一下。秦桐当时也在旁边儿,女人走后,他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真的是乐言的亲妈吗?怎么感觉比路上随便拉来的路人还要冷漠?”“乐言的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俩人都分别组建了家庭,没人想要这个拖油瓶。”负责裴乐言的管床护士也在旁边儿,忍不住碎碎念地为秦桐解释道,“相比之下,乐言的母亲还算是相对好说话的了,他父亲完全不管他,每次科室这边打电话过去都直接挂掉,要么就直接在电话里骂我们,说让我们去找乐言的爸爸。”“……怪不得乐言刚入院的时候那么极端,把表演这个爱好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秦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他不是不爱这个世界,只是根本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爱自己。”“还好他现在想开了,不抗拒做手术了。”护士深深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替他担心,“希望手术一切顺利,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这就要看咱们程医生了,”秦桐回眸瞥了程泽山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笑着说道,“我相信程医生的技术,也相信他一定会尽力而为。”抛开个人的恩怨不谈,秦桐很愿意相信程泽山的技术,实习那会儿程泽山就经常给老师当一助,现在更不必多说,能被高主任那么器重,他绝对有两把刷子。节以及互联网有喜事倒不是秦桐有多在意程泽山,只是程泽山的态度确实奇怪,秦桐不愿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继续下去。更何况前段时间程泽山确实帮了秦桐很多,于情于理,秦桐都不该放着这事儿不管,他总得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程泽山明显愣了一下,回眸看向秦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秦桐于是试探着猜测道:“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合作了?”这两天翻来覆去想了很久,秦桐也只想到这一种可能性,毕竟除了裴含桃的那件事情以外,俩人之间唯一的交集就在这些患者上了。临床数据是太珍贵的东西,是医生们搞科研的基础,也许程泽山从一开始就不是太乐意,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秦桐就那么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