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我们这边解决了。剩下十二个人,十活二死。”
“收到,批准进行下一步。”
姜可颂偏头递出眼神:什麽下一步?
不知道。
他们貌似真是正规人员,迄今为止表现得蛮友善的。
银岁不置可否地微笑。
当小命还捏在他们手里时,她会认真祈祷他们是好人但不会相信他们是好人。
“妹妹们上这边,一会儿请你们欣赏放火烧山,别担心,里面没人了。”
火已经升起来了,从另一头,应该就是与他们联系的另一支队伍放的。
昨晚後半夜有雨,按理来说被淋湿的木头能稍微减缓火焰的肆虐,可自从山顶某处有一缕浓烟飘摇而上,整个後山没过多久便沦为风筝的巨大焚场。
风筝,是她为那些飞舞的纸糊的大鸟取的俗名。
柳青柳取出背包里的连接着金属罐子的火枪,对准最近的枝丫。
挂在树梢的风筝被热浪舔舐,瞬间燃起化作火球,受束缚的躯体被啃食殆尽,残存下来的随着上升气流直冲云霄,然後,穹顶的乌泱泱一片风筝被引燃。
远远看去,无数轮鲜红的太阳升起又陨落。
其中几只慌不择路地撞向天空,天空顿时火光大作——熠熠生辉的天也不是天,只是挂在顶端假装苍穹的一块可燃幕布。
从烧出的洞口往上看,只有白茫茫的虚空。
灰烬如火盆中窜出的冥币碎屑,旋转着飘到每个人的头顶丶肩头。
“以前比较难对付,但自从西方那边清缴过一轮,它的能源就不足以支撑模拟出无坚不摧的物质。如今这些东西空有其表,一烧就着。”
“西方?”
十几分钟里第一次等来应声,她受宠若惊地解释了大通:“嗯,它原本出现在西方,打着上帝天国之梯的旗号。第一次被发现是受害者之中有个神父,说它随便引用的圣经原文和实际牛头不对马嘴,宁死不屈,给自己饿死了,等它离开後给外界通风报信。”
“然後那边信教的异常处理人员就自发四处围剿。它在西方待不下去便转移到我们这边,在国内还是头一遭,我估计它水土不服也骗不了多少人。”
没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得到有关于它的零星信息,银岁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追问:“它是什麽?”
“你朋友在,确定要深入讲完吗?如果她也想干这一行也可以。”
“……算了。”
读懂朋友对这个问题的在意程度,姜可颂忙捂住耳朵:“我可以关闭听觉。”
“可以扭曲现实的域,一般为区域内逐渐出现异常,异化深到一定程度後便同外界隔绝开来,变成一个真正的异常空间。它吸收完里面人的生命力就将四处游荡去覆盖其他正常开间,以此扩大波及范围。”
“来源和解决办法是?”
“源头未有定论,开始的形式各有异同。至于解决办法千奇百怪,至今没找到共同之处。”
“谢谢。”
最後一缕青烟飘散,眨眼的功夫周遭焕然一新。
脚下的绿草成茵化为松软的黄土,烧掉的树木毫发无损地生长在原位,折腾这麽久,真正的太阳是时候坠到西方一角。
姜可颂着急忙慌地点开聊天页面,当看清楚对面发来的消息满脸惊悚地让银岁瞧:“白衿琴刚刚发消息,说她和林晓先出去了,可她——”
“在异常空间里死去的人假如没有建立自己已经死亡的认知,等空间崩塌後就能完好无损地回到现实里,而且在你那位朋友记忆里,这段记忆会被合理化。两个世界按理来说互不影响,可以当成一场梦,能醒得来的话。”
完好无损……後背湿凉一片的银岁不自在地轻微动了一下。
他们还站在树荫下,光线昏暗,柳青柳在科普时不知不觉走到两人身前,纪寻今一直不远不近地走在前面,刘叔失去踪影。
偏过头拽了一下身边人的衣角,她正欲悄声示意糊弄过去,纪寻今像後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忽然回头笑了笑:“您需要外套是吗?”
然後出乎意料地得到她一个硬邦邦的回答“谢谢”还有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竟然同意了。
哦,想以把我冻死作为被拆穿小心思的报复。
话都说出去了,纪寻今干脆利落地脱下外套,就站在原地,反客为主地等她上前来拿。
光滑的面料捏在手里随时滑溜出去,银岁也不扭捏,直接套上,入夜後山上确实怪冷的,不忘向舍身捐衣的好心人道谢。
围观的姜可颂对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不明所以,寻思着怎麽两个人关系一瞬间突飞猛进。
柳青柳表情释然:“同龄人就是熟络得快。”
早知道让寻今出面做开场白,省得她尴聊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