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金属反光的宽敞电梯里,四面八方都是两人共同的身影。
“你说楼下的前台,徐女士可不是一无所知的人,之前参加过一个空间,後面又在非自愿的情况下被拉进第二个,因此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征求过本人意愿後组织帮忙安排了这个工作。她平时照常上班,以後再出事至少身边可以有个照应,就乐得接受了。”
银岁注意到另一点:“她好像不认识你但你跟她挺熟的。”
起码是能记得姓氏和曾经过往的关系。
“刘叔搞行政和人力资源管理,我平时兼职助手久而久之从资料里就都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以前姓什麽吗?”
此话一出,纪寻今轻松的表情蓦然凝滞。
敏锐地察觉出气氛片刻的古怪,她明白随口的问题对回答者来说很难缠,微微擡起头,从电梯顶上漆黑的光面看到自己发白的脸同样默然地回望过来。
肩旁稍高些的人影之间在视觉效果上靠得更近些,却自始自终没有寻找过同样的面容上是何种表情,黑发彼此对着,隐去五官。
纪寻今是个能坦然地将“不知道”当作回答的人,回答问题总能翻出来匹配当下的答案:“我知道,但现在让你知道的话对你不太好。”
“好吧。”
重重的迷障里面,银岁是一定要攥紧线头沿着它搜索证据的人,在抽丝剥茧以前总有无数个问题,因此眼前的回复不能算回复,只能叫暂且搁置。
电梯缓缓到达楼层,开门时电梯盖子上倒挂的倒影瞬间消融。
铺着灰绒地毯的办公室里,丰腴的圆脸男人把手中的纸笔放在旁边,笑眯眯地邀他们过来。
“来,在这块区域签下字。”边说,男人边递来电子笔。
银岁坐到对面如实照做後想还他,却被摆手拒绝。
“签完字了点下确认继续写就好,嗯……你看见什麽听见什麽知道什麽都能写,对对对,就是上面,画画也成,反正保证真实可信就好。写的东西不用给我看啊,我老胳膊老腿的,别扫一眼就被送进去了,得报工伤的。”
好随便,她又想吐槽他们的作风了。
“然後报酬,之後您留下的资料会上报审核,您看是现留卡号还是打给寻今?”
“给他好了。”
“好嘞,谢谢您的配合,祝您健康吉祥。”
银岁起身跟纪寻今前後离开。
他们走後,男人伸了个拦腰接着跟同事聊天:“最近一天天的事越来越多。”
“据说那些玩意正是不安分的时候,我们还好哦,真一线的忙得脚不沾地。”
他端起咖啡啜饮一口,眯起眼睛喟叹:“唉,大哥不说二哥,都是当陀螺的命,鞭子一抽要麽散架要麽连轴转。”
……
古香古色的包间里,统一制服的服务员端上托盘,大碗小碟的菜依次上齐。
“装修的人已经来了,我拖朋友帮忙盯着,把真有用的部分保留下来,其他恢复原状。”纪寻今擡起手,将发来的几张照片放大给坐在对面的银岁看。
最瞩目的却是风衣上光亮的袖扣,深蓝的星空一般。这个天气在下午穿外套走动应该会热,但她也穿着长袖外套,近些天大致跟原住民的生活习惯磨合完毕,比如出门坐车开空调,下地就又进到有冷气的地方,一天下来的环境室温和天气预报的温度没什麽关系。
“还有没有想吃的?”
摇头。
“马上快开学了,你志愿填的本市吗,我看有没有必要买套那边的房子。”
纪寻今没预料到自己也有问起这种东西的一天,简直跟没话找话只能聊学习的老年人似的,但银岁也不说话不玩手机就睁着眼睛盯他,没事做只能找点话题。
“之前看过,是首都的学校,”她咂摸下精致杯子中的茶水,没感觉和其他便宜活有任何区别,想了想补充道:“它自己刷新的,和本人意愿无关。”
“我老家也在首都,好玩的挺多。”
“还有你……”包厢里没有别人,但她仍隐声道,因为疑似是个比较重要的秘密,否则不会专门拿出来讲。
神神秘秘的样子反而把对面逗笑了:“他现在倒不在那儿。”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等有空的时候帮我查个人。”然後把昨晚得到的身份证号复述一遍。
“没问题,寻仇的时候也可以叫我。”他没问原因,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再点击发送。
“是报恩。”
挖人信息似乎才是这个行业最擅长的业务,饭没吃完,身份证主人姓甚名谁带家庭住址一连串信息都发到手机上了。
“就在城郊,很近,也可能就是因为离得近能産生关系,你们才会在里面遇到。”
“该怎麽上门感谢呢,大概三四十左右的男性,看起来有点丧。”
“你可以等到他家了直接问他需要什麽。”
简单,但实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