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之梯2
天国的台阶,无限远地向天边延伸,通体雪白丶纤尘不染,没有任何扶手,仅容许一人通过。
离天空越近台面越光耀夺目,目光可及的最高点以上,因为过曝使人眼睛失去焦点,无法窥探。
这不是该在人间出现的东西。
“我们丶我们要飞升了?!”
不,我们要归西了。”
考虑到准大学生的心理素质,银岁尽量表述委婉:“可能不是好的那种。”
“我懂,一般有个什麽雷劫试炼,不过这是西方的,估计得买赎罪券,”
姜可颂兴致昂扬,以为下一句脱口而出“我要试试”,结果是“反正不是为我这种好偷奸耍滑的胸无大志之辈准备的。”
东方打不过,西方忏悔不了一点——抄作业和撒谎作业写完了,人之常情。
既然如此,她当机立断朝相反方向走:“边走边说。”
道路扭曲变形,石板路丶碎石和草丛毫无规律地交替出现,鞋底还压着夯实的黄土,後脚踝已被黄绿草茎搔出细痒。
“啊!”姜可颂短促地惊呼,失去平衡往後倒,幸好银岁及时拖住。
脚下的枝条往前滚动,陷进粘糊潮湿的土坑中。
“小心脚下。”
她垂头丧气道:“路一直在超级变变变,这样什麽时候能出去?都怪那个飞升梯,找人试炼抓着我们不放干什麽。”
四周光线仿佛被缓慢抽出,十几分钟前被亮得眼睛发酸,而今在身前摇晃的已经是浓稠无比的阴影,让人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至少我们能分的清上下。”
银岁此时已经稳住心神,可以理智思考。
已知最亮的地方也就是光源,正高悬其上,光暗分布的极端反而有助于她们分清楚上下方位,如果想避开所谓的登天梯应该反其道而行之。
按照推测,现在的光芒类似气体悬浮上升,黑暗则类似流体,自高处往山脚沉积,两相作用之下,山顶光耀夺目,山脚阴森黑暗。
“而大门都在山脚,如果可以下到最下面,乱转碰到大门的机会也大一点。”只要时间够,逃出生天不是梦!
回忆起凭空消失的安平桥,银岁面上波澜不显,眼底的犹疑一闪而过。
或许该透露一些消息,可仔细想想,已知的除了骇人听闻的惨案再无其他真正有用的逃生方法……
等等,起风了。
姜可颂耳边的鬓发被吹得飘起,背对的树木却连垂下的藤条都一动不动。
!由近到远过来的!
来不及转头,在悄无声息的观光车呼啸而过之前,她带着姜可颂往旁边躲,摔到地上,狼狈地擡起头,正对上紧紧贴在车窗後级尽浮夸的大笑的人脸。
形形色色的人挤在车里,喜气洋洋地趴着窗户从内往外窥探,观光空间有限,于是横着一个垒一个。乘坐的观光车看起来像加了轮子的万人馆,整面窗户几乎被扭曲的面孔占满。
一副喜悦且高高在上的狂热姿态,宛若住家老鼠熄灯後从下水道爬出来,成群结队地包围无人看管的垂危者,预备饮其血吞其肉般的垂涎欲滴。
胆子也像老鼠,只敢等到房子主人咽气才敢彻底掏空他的内脏占有他的身体及其一切,在那之前,只能隔着玻璃上下打量。
银岁站起来,同每一张脸依次对视,直至目送车子穿过树林扬长而去。
姜可颂愣愣地张大嘴:“这是什麽?”
不对啊,为什麽西式天国梯下面还有中式鬼修坐着幽灵车到处创人?我嘞个中西合并,古今相融。
“死人变成的东西。如果感觉到有风,但周围树木没动,应该就是车开过来了,”她随意拍拍手上的灰:“尽量别松开拉着的手,现在我们随时可能被传送到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