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根本目的单纯是为了解决困扰,考虑被代替选择的对象心情不囊括在内。
听懂了“难听”的那部分言外之意,银岁不置可否地感谢解答。
处理真的是最贴切的称呼。
不知道女人在下面做什麽工作,从窗口望下去没有女人的身影。
银岁低头寻找的时候,答案从天而降。
穿化纤工装的男人打头,紧跟着许许多多见过的没见过的面孔,雨点般划过窗口,下落速度有快有慢,男人三层到地面的距离却花费至少十几楼的时间。
到了底下,花花绿绿的衣服栓不住肉,皮肤里的东西滚出来,散落一地。
红的白的,起此彼伏。
很离奇,他们好好地站着躺着的时候各有各的怪异,毫无生气,摊开散开反而有了,特别是散开的肢体在地面拱来拱去,如同渴望躲入地底的蚯蚓,细条条地互相交错行进。
这点类似鱼,沉在水底会让人怀疑死了,捞起来乱跳才能确认活着。
红的鳞丶白的肉。
白的皮,红的肉。
远处的钵似乎又响起来,看着看着头开始发昏,但这次没有黑暗将神志兜住,外面依旧啪嗒啪嗒地下大雨。
钵和楼的关系忽地明晰,高楼合围,中央的空地形钵底。
雨点巨大沉重,从钵外跳到钵里,撞向地面粉身碎骨,捣药杵则研磨药材,血肉模糊,不死不休,高高供养的是精美的旗帜,真正的统治无处不在,它无处不在。
比起求药,掉落的病人更像药材本身,他们白白地被“悬壶济世”骗来,丢了命,医生要救的是大千世界的命,而他们一早就变成了病。
“因为我们站在活人立场,帮外面的活人做事。”
无可厚非。
“我想吐。”
丢下这句话,银岁真折返回厕所,也不觉得不可直视了,差点跟女人一起跪地,但她是心里想吐,生理上还好,仅仅支着墙,过了几秒走到房间中间去,女人就在前面,墙的隔音效果几乎为零,传来的声音比之更难忍受。
还在下,整栋楼地动山摇地呕吐。
需要呕吐的本来只有鱼丶药材丶装鱼的楼,但她在鱼缸里面看见漂着的是亲朋好友的尸身,捣药杵用来捣的是相依为命的两位老人的命,所以鱼缸外面的人也吐了。
当她把秦霄房间里的肠子打结拧成一根绳子的时候没想到颂水村,现在想到了。
过马路看见一位不幸的车底下的尸体,人唏嘘几句走开,当炮火中成百上千的尸体浮出浓烟,就该冷汗直冒丶人人自危。意外发生的过于频繁对单个人来说就变成某种必然。
必然咻然闪烁几秒,等纪寻今从门口走到旁边询问情况,它便远去。
“我该提前提醒。”
“不是大问题,看到血腥的东西有点反胃而已,休息一下就行。”
“密恐吗?”他若有所思。
山上单独一具不怕,成群结队的尸体就受不了。
只想糊弄过去的银岁当即认下:“应该是。她快回来了?”
“差不多。她在下面布置类似投影仪的东西,模拟药神选眷属的先兆。”
“我不太理解,药神选眷属和他们往下跳的关系,以及直接动手比如分尸什麽的不可以吗?还是说这样更方便。”
“身体在里面也没有意义,和距离一样,概念并不互通。想毁灭什麽得从承载他存在的根本入手,生者托生于躯壳,他们,业内一般称为怨灵,托生于执念,幸福小区的异常空间里地怨灵的执念就是痊愈。药神象征痊愈,能治愈一切,当它到来时,底部会燃起烈火,整个小区类似于炼丹炉,失去理智的病人会往下跳,也许治好也许变为治病的耗材,千里挑一甚至万一挑一的得救概率。”
但在疯魔的人眼中,这是唯一的得救希望。
“那为什麽……”
“因为真的成功的人已经疯了,只有疯到把一切抛掷出去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抽奖。如果他们保留理智自己选择,跳不跳看各人,可当他们只会站在窗口等它的时候便没有任何选择馀地。哪怕治好病出去了也是疯子。
一开始治病是为了活着,後面只记得要治病,有个出去了的人照旧每天守在窗口,只要有能通往外界的门或洞他就一动不动地守着,因为他只知道这个,只有待在完全密闭的空间才能自主吃饭睡觉。
你好奇的话我可以申请带你看看,反正进去过不必担心被污染的问题。”
“大概明白了,谢谢你解释这麽多。”
因为不解释你肯定把我划分为变态刽子手类目里,躲回家再不肯出去,然後颂水村仅剩的未完成因素被同化,一个经年累月制造出的庞大绞肉机宣告投入使用,随时随地拉人进去填命。
“某些情况下,你以为你在朝它走去,有随时停下来的选择权,实则不然,其实是它在找你,而你无法拒绝。”
还记得吗,当你发现它的时候,它就已经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