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徐季柏轻轻偏过脸,偶尔他会觉得聋哑很好,这样就可以偶尔地逃避一些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可是我不想这麽早成亲。”
徐季柏借着罩袍遮挡下的手重重一蜷,拉着腿上布料往上缩了很长一段。
“你说,不想?”徐季柏声音干涩,下意识反复去确认。
孟茴侧躺着点点头,又觉得这样拜托人不够正式,她撑着手肘起身。
孟茴穿着菱袜伸进筒鞋中,往前挪了挪。
她微微低着头:“我觉得……我觉得我和徐闻听都还不够成熟丶不够能负责,没能想清楚想要的东西……我丶我不想那麽早成亲。”
徐季柏忍不住侧目。
孟茴的脖颈很白,白得腻人,鼻尖也是白腻的圆弧,眼睫一掀一掀的,比熟睡时不知生动了多少。
徐季柏屏息一瞬。
“可以。”
他顺势答应。
孟茴眼睛微亮,想不到这件事会这麽容易。
她以为徐季柏这样的人,会一定叫她给一个合理能说服他的书面解释,可是没想到这麽容易。
她没忍住去看徐季柏。
他的五官很生冷,像木匠因为雕不出人五官的弧度而不得不将木偶五官做得直,放在人的脸上就显得硬,不近人情的硬。
孟茴轻声道:“我以为叔叔还会问我一会……再问的话,我也不知道怎麽答了。”
徐季柏摇摇头,“我尊重你们的意见,我会去和老夫人他们说……”
“延迟你们的婚期。”
这话说出来时,徐季柏不免不明显地抖了一下嗓。
“好,谢谢丶”
话音未落,房门骤然被打开,倾泻的黄昏日光直直打断两人的对话。
“孟茴?”
徐闻听一眼看见床边的两人,眉头一拧,迈腿大步跨过来,生硬挤在孟茴和徐季柏两人中间。
他现在看见徐季柏其实有些不尴不尬的别扭。
“不舒服怎麽不找人和我说啊。”徐闻听不赞同道。
孟茴往旁挪了挪,“现在好了。”
“府医看过了?我找了太医,不是……”徐闻听兴许是觉得那个词说着不好,忽的消音含糊,“反正怎麽会这麽严重?”
“没什麽大事。”孟茴还是说。
其实在孟茴醒来前,府医和太医就已经被徐季柏请来一回了,如果细致的话,就能看见进门桌上摆着两张写好的方子。
但显然因为太过着急,徐闻听并没有看见。
徐季柏现在应该起身,将空间让给两个小孩。
但鬼使神差的,他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
“还是看看吧。”徐闻听道。
徐季柏闻言,擡了一下眼,淡声道:“已经请过了。”
徐闻听和孟茴都顿住,没料到徐季柏的突然开口。
徐闻听:“……叔叔请的?”
“嗯。”
徐季柏轻随应了,好似只是一件无足轻重,不足道耳的小事,“方子在桌上。”他偏眼越过徐闻听,看了一眼孟茴,“待会走得时候带着。”
徐季柏的坦荡太过轻随,轻随好像徐闻听的别扭和纠结都显得幼稚。
徐闻听背过孟茴,他站着,垂下眼去和坐着的徐季柏对视。
他是知道孟茴有多期待这个婚事的,徐季柏为什麽在阻挠了别人的婚事後,还这般无事发生的坦荡?
他都不心虚吗?
也许上午的徐季柏会,但现在他显然并不。
他淡漠的一掀眼皮,和徐闻听平静对视半晌,“时辰不早了,一并用饭吧。”
他落下眼,越过徐闻听的身侧去看孟茴。
孟茴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