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茴站得不稳,因为跑得太快险些要摔,徐季柏还没开口,先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站稳。”
孟茴攀着他的手臂站直身子,可却忘了松开。
她急切地想要一个答案。
徐季柏沉默半晌:“这个问题很重要?”
其实孟茴也匪夷所思。
她以前只是在徐季柏面前示弱,恶毒地利用徐季柏对小辈的关切,试图延缓丶解除和徐闻听的亲事,可是今天她不知道为什麽,很想攥住他。
可能因为她前一世,最後什麽都没有留住的缘故。
所以她想也不想地点头:“重要。”
“想知道我走不走?”
“……嗯。”
徐季柏鹰隼似黑沉的眼紧紧盯着孟茴,忽地轻笑了声,“还想知道什麽。”
他生得冷,笑起来的时候好似高山雪融,露出了三分春色。
“……还想知道……如果您走的话,什麽时候回来。”孟茴迟疑片刻,还是尽数言明。
好呆。
徐季柏想,这麽毫不设防地和一个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说这些话。
徐季柏微微眯起眼,半晌沉声道:“孟茴,我亲缘淡漠,朋友凡几,对京城并无留恋,即便离开也是事了拂衣,也许随时会离开。”
皇帝对他说得话还犹然在耳。
“要是朕,连人带女儿一块抢了!”
可他不行。
那一是他侄子,二是孟茴,这麽好的孟茴,他怎麽舍得叫孟茴不高兴。
如今孟茴愿意在乎他,即便比不上徐闻听的一星半点,他应该对此感到满足。
他克制地拍了拍孟茴的发顶:“你愿意问我一句,这就够了。”
这话让孟茴眼睛一酸。
徐季柏沉默了很久,孟茴感觉他在度量。
但其实徐季柏在挣扎。
他戴着白手套的手盖在孟茴发顶,舍不得离开,只能用力闭了闭眼以此自制,他怕再多说半个字,孟茴就会窥见他埋藏心底的情意,他无法接受最後和孟茴连亲人都无法做的结果。
“每个人都有一层社交底线,孟茴,你是徐闻听的未婚妻。”徐季柏不得不这麽说,他没控制住,又揉了揉孟茴的发顶,“不必再问了,回去吧,宴会快开始了。”
孟茴觉得他这句话很孤寂。
居高难胜寒的寂。
“叔叔……”
锦衣卫不知道在外面听了多久,话毕便推门进来,表情复杂地看着依旧握在徐季柏手臂的孟茴,沉默半晌,“二姑娘,走吧,下官送您。”
为什麽随时会离开?
徐季柏不告诉她答案,孟茴也不明白。
她又什麽都没留住吗。
这一世的徐季柏也要去岭南一辈子,她到死都看不到徐季柏吗?
徐季柏的话孤得叫她揪心难过。
她缄默地随锦衣卫离开。
这间破房子又关上门了,只剩徐季柏一个。
他以前从没觉得这房子这麽破过,比孩提时住的乡下还要破丶还要黑。
也许该让皇帝拨款了。
去宴厅的路上,小五走在孟茴身侧,他忍不住多嘴:“二姑娘。”
“嗯?”孟茴擡起一双红彤彤的眼。
“您不想三爷去岭南?”
“……嗯。”
小五闭着眼,一气呵成:“那您就去找三爷吧,他就是口是心非,您找他他不会生气的,他等会去宫极殿,您的宴厅往北走五百步左转就到,好了下官就送您到这,您不要和三爷说这是下官说的,二姑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