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大堂。
松白发带,红袍,白手套,黑马鞭,乌金靴。
岭南一干老油条不禁咋舌。
这就是那位徐三爷?
广西巡抚何之笑着开口:“早听闻三爷亲来岭南,巡督开山改田的政策。”
他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下人向徐季柏呈上奏疏。
“这是这两个月广西完成的份额,京中指派份额一万两千亩,如今已改五千七百亩,这个进度下去,年前改完是没问题的。”
他笑得像个弥勒佛。
徐季柏手中握着乌黑桐木马鞭。
他平静地擡起眼,指腹在马鞭手柄上慢条斯理地打转。
“岭南匪患比去年涨了三成,几位可有见解?”徐季柏问。
几人相互看看。
布政使迟疑道:“三爷您有所不知,岭南一带山高险峻,匪患一向利害,偶尔收成不好时,多一些是常有的事。”
徐季柏平静地看向几位知州知府:“几位的意思呢。”
“大人说得不错……确实是这样,匪患这麽多年也是这样子,偶尔的起伏是常态。”
“可以,官袍脱了,回家。”
徐季柏淡声道。
“你什麽意思?就算你是封疆大吏,你也无权随意对我们进行人员调动!”
“咣当”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落在桌上。
“几位也许不清楚,在京中,我掌人员调动,内阁拟票占两票,出任两广总督。”徐季柏幽黑的瞳孔环视一圈,“是兼任,而非右迁。”
“南宁知府桂林知府宾州知州,三位明知匪患频发却不作为,无有效应对文件,放任自由,我是否可以论断你们养匪自重?”
“绝对没有!”
南宁知府蹭地站起来,无视布政使姚明轩看向他的阴冷神色。
开玩笑,办事不利是降职。
若真以养匪自重论断,那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他汗涔涔地一擦额角:“有备案,三爷有备案,下官能证明下官没有对山匪放任自由。”
徐季柏看向他。
没对此评价。
气氛静默将近一炷香。
徐季柏总算大发慈悲地开了口:“三天後,未正。”
所有人恭敬行礼,安静四散了。
小五去合上门。
回来沏了一杯热茶给徐季柏:“三爷,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什麽。”
小五道:“太後和匪患,我们到底是处理什麽的?”
“都要。”
徐季柏搁下茶:“岭南是一块铁板,官员山匪达成平衡,相互包庇。太後不想我留在京城帮助皇帝,自然要在岭南下功夫,所以她会搅动这边的平衡,插进她的人,让我无从下手,不得不被岭南桎梏。”
“所以您的意思是……这边的官员和山匪都要处理了,我们才能回京?”
小五咋舌,这真能半年回京吗?
徐季柏摇摇头。
他去後间换了常服。
“还有一个月中秋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