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後,言冰云自己走得摇摇晃晃,还要拉着沈婉儿的手带她走。
侍女把炭盆放在床边,沈婉儿按着言冰云肩膀,想让他坐在床边梳妆台椅子上:“先坐在这里,我叫人去给你拿毛巾……”
言冰云身形稳如磐石,沈婉儿没推动他。
倒是言冰云手上用了巧劲,他提起她的腰,把人放在梳妆台上低头就亲。
她自打来了庆国,整个人没再丰盈过。纤瘦腰肢不堪一握,他一只手拢得住。
送东西来的侍女低呼一声,放下水盆和毛巾,红着脸跑出去。
沈婉儿稍稍清醒,偏过头躲了一下:“毛巾拿来了……”
谁知言冰云恍若未闻,他低头吹熄妆台上的烛火。半明半暗中,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唇瓣。她的嘴唇柔嫩好似花蕾,鲜红口脂衬得她肤色莹白剔透。
朦朦胧胧的时候,沈婉儿小声说,发髻还未拆。言冰云夜间视物能力极佳,他知晓妻子发髻沉重不适,便替她拆掉花冠和满头珠翠。
沈婉儿担心制式的命妇头面保存不好,挣扎着打开妆台屉子,把钗环一只只收进去。
生生惹来了言冰云不满,他把下巴放在她的肩上:“婉婉,你不专心。”
她也许是醒着的,又或许在梦里。意识一会被忽地抛远,一会又被他拉回来,落到他英俊的眉眼上。
她忍不住对他抗议:“别在这儿。”
许是喝酒的缘故,今晚的言冰云格外随性,全无往日冰冷刻板。听了这话,他眼角眉梢晕开一抹笑意:“好,婉婉。”
她模糊间闪过一个念头,他今晚格外喜欢叫她的闺名。
起身那一刻,她眼前的景致被他搅弄得凌乱破碎。惊叹声卡在她喉咙里不得宣泄,她无意识地吞咽,把诧异落在肚子里。
待手掌触碰到丝锻被面,她被他激得来了小姐脾气,咬在他肩头。
他在昏暗中嘶嘶吸气,伸手轻抚上她头上xue位。她不由得松口,用沾染了丽色的双眼瞪着他。
很少笑的人扑哧笑了,冰雪瞬间消融的样子不输园中百花齐放,她一时看怔,给了他可乘之机。
之後的记忆浮浮沉沉,直到她困倦睡去,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笑容。
迷惑如何?沉沦又如何?
这一刻她总归是欢喜的,窗外冰天雪地可以被她暂时抛诸脑後。
言冰云从来浅眠,多年暗探训练养成的习惯。他灵台一片清明,昨夜宫宴上喝的酒早就醒了。或者说,他根本没喝醉。
范闲知他酒量不佳,昨日就把解酒的丸药分给他和其他不胜酒力的监察院官员。
等上了自家马车,他就服下解酒药。马车上黑暗,沈婉儿没有看见罢了。
言冰云本就喝得不多,解酒药吃下,不多时恢复神智。
只是这酒味一时半刻无法散去。
沈婉儿在他身旁安静睡着,乌黑的头发睡的凌乱,他替她拢好头发,怕她翻身压到头发,结果半梦半醒间喊痛。
“婉婉。”
他的声音清冷,她睡梦中听到,迷迷糊糊应声。
“婉婉。”
沈婉儿睡沉了,这次没吭声。
指尖是她如缎乌发,他拨弄几下,嗅到她发上香气。她的呼吸喷在他的下巴上,有些痒,但不会厌烦。
婉婉——
言冰云用口型一字一顿地说,此刻他心满意足。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