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捏着钢笔的手指猛地一紧,昂贵的笔身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骤然收缩,瞳孔地震!
演戏?
她刚才那副“公事公办”丶“据理力争”的样子……是演的?!
她根本不想加入社团?!她等的就是我这个“公报私仇”的驳回?!
我……我被她利用了?!我成了她摆脱麻烦的借口?!
一股荒谬绝伦丶被彻底愚弄的狂怒,如同火山岩浆般瞬间冲上迹部景吾的头顶,他感觉自己的理智之弦在“啪嗒啪嗒”地疯狂断裂。
他看着少女强压着上扬的嘴角,在他此刻的视角里简直是恶魔的微笑,看着他亲手盖下的“拒绝”无形中成了她梦寐以求的“通行证”,看着她内心那欢快无比的“不是我不想加入哦”……
他那张向来从容优雅的俊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煞白,紧接着又因为极致的羞愤和暴怒而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
“噗——咳咳!”一直在角落假装整理文件实则竖着耳朵的忍足侑士,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
他死死捂住嘴,眼镜滑到了鼻尖,肩膀疯狂地抖动,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他看懂了!他完全看懂了!雾山隐这波操作简直是神来之笔!
把迹部大爷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忍足侑士愿称她为冰帝第一“影後”!
其他几个干事虽然没完全明白发生了什麽,但迹部会长那瞬间变得极其恐怖丶如同恶鬼附身的脸色,以及忍足副会长的剧烈反应,都让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恨不得原地消失。
而雾山隐,完全无视了身後那足以将人冻结成冰丶又仿佛能点燃空气的恐怖低气压。甚至没有再多看那位石化丶风化丶濒临爆炸边缘的学生会长一眼。
只是极其自然地将那张“免死金牌”,啊不,是驳回的申请书,仔细地折好,收进口袋。动作轻柔,仿佛那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然後转过身,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丶仿佛只是来送了个快递的表情。
脚步甚至比进来时还要轻快了几分,带着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轻松愉悦,在死寂到落针可闻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在迹部景吾那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目光中,施施然地丶头也不回地……
走!了!出!去!
“砰。”
学生会办公室那扇厚重的门,在你身後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那足以毁灭世界的风暴中心。
门内。
死寂。
绝对的丶令人窒息的死寂。
忍足侑士的咳嗽声戛然而止,他捂住自己的嘴,看着主位上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迹部景吾依旧保持着那个捏着钢笔丶低头看文件的姿势。但他手中的那份文件,已经被他失控的力道捏得皱成一团,彻底报废。昂贵的钢笔笔尖,深深地戳进了实木桌面里。
他低着头,银灰色的发丝垂落,遮挡住了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和那只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泛白丶青筋暴起的手。
“哐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炸开!
迹部景吾猛地将手中那支可怜的钢笔狠狠摔了出去,钢笔撞在墙壁上,瞬间粉身碎骨!墨水四溅,在光洁的墙面上晕开一片狰狞的污迹!
雾——山——隐——
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丶混合着极致暴怒丶羞耻丶挫败和被彻底愚弄的咆哮在迹部景吾的内心深处迸发出来。
他猛地站起身,身後的皮质座椅被他巨大的动作带倒,发出沉重的闷响,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周身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好!很好!”他怒极反笑,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冰冷,“利用我?把我当跳板?!好得很!”
他猛地一脚踹开碍事的椅子,大步流星地走到那扇紧闭的门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抓回来!
但最终,他只是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坚硬的门板上。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做梦!”他对着门板,仿佛在对着那个已经走远的丶可恶的背影嘶吼,“本大爷跟你!不!共!戴!天!”
“摄影社?你不想去?很好!”迹部景吾猛地转身,赤红的双眼扫过噤若寒蝉的衆人,最後落在忍足侑士身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狰狞和咬牙切齿:
“忍足!立刻!马上!给我去查!”
“查她所有可能的兴趣爱好!所有可能想加入的社团!所有她喜欢的东西!”
“我要一份最详细的报告!立刻!”
“她不是想‘安静发呆’吗?我偏不让她如愿!”
“我要让她在冰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得!安!宁!”
迹部景吾的咆哮在奢华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回荡,宣告着这场“战争”彻底升级,进入了不死不休的白热化阶段。
而门外,走廊上。
我脚步轻快地走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申请书,看着上面空白的盖章处,终于压不住嘴角,露出了一个清浅却真实的丶如同冰雪初融般的笑容。
搞定。
终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