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更紧地抱住她的手臂,把脸深深埋进她温暖干燥的掌心,汲取着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师傅感受到了我的依恋和不安,她不再谈论归途,转而用更轻柔的力道抚摸着我的脸颊,指尖带着无限的怜爱。
“囡囡,”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点神秘,又带着点郑重,“师傅这些年啊,给你存了点东西。”
我擡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不是什麽大钱,跟你家族的産业比不了。”她笑了笑,眼神里是纯粹的心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就是这些年,你伯父他们给的生活费,还有师傅以前的一点积蓄,都存下来了。放在一个单独的账户里,密码是你生日。”
她顿了顿,目光温柔而深远地看着我,仿佛透过我看到了遥远的未来:“这是师傅给你存的嫁妆。”
“师傅这辈子……没什麽大本事,就这点心意。”她轻轻叹息一声,眼神里掠过一丝岁月也无法磨灭的丶深沉的遗憾。
“别学师傅。囡囡,要是以後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心里头认定了,就勇敢点。”
“去追,去爱,别犹豫,别顾虑太多。”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悠远的怅惘,眼底似乎有水光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别像我……错过了一次,就……後悔了一辈子。”
她没有细说那个让她抱憾终身的故事,但那份刻骨的遗憾和深藏的温柔,却如同最沉郁的墨,浸透了这午後温暖的阳光,无声地滴落在我的心上。
我抱着师傅的手臂,将脸贴在她瘦削却依旧温暖的肩头。
窗外,冬日的阳光依旧明媚,暖阁里茶香袅袅。可我的心,却像被什麽东西沉沉地坠着,坠向一片温暖而酸涩的海洋。
“嗯,我知道了,师傅。”我低声应着,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最郑重的承诺:
“我会的。”
阳光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摇椅的吱呀声轻缓而悠长。我伏在师傅身边,像一只依恋巢xue的雏鸟,静静地守候着这温暖而短暂的时光。
飞机平稳地滑行在东京成田机场的跑道上,舷窗外是熟悉的丶带着冬日清冽感的灰蓝色天空。
一个月的假期倏忽而过,仿佛只是眨了眨眼。整理好随身的背包,随着人流走向廊桥出口,通道尽头的光亮带着归来的实感。
刚踏出廊桥口,视线习惯性地扫过接机的人群。下一秒,脚步顿住。
熙攘的人群中,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格外醒目。
迹部景吾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绒大衣,发丝一丝不茍,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姿态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气场。
他站在隔离带外,眼眸精准地锁定在我身上,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惊讶还没来得及浮上脸颊,他已经迈开长腿,穿过人群,几步就走到我面前。
没有寒暄,没有解释,动作自然流畅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他极其顺手地接过了我肩上那个不算轻的包。
“行李管家会安排人去取,不用等。”他言简意赅,声音是熟悉的低沉华丽,带着点不容置喙的笃定,转身就示意我跟上。
“等等,”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小跑着跟上他大步流星的步伐,满心疑惑,“你怎麽来了?”
特意跑来接机?这不像他平时“本大爷很忙”的风格。
迹部脚步未停,侧头瞥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有意义吗?”
他轻描淡写地抛出理由:“小空想你了。从昨晚开始就躁动不安,今天早上更是连狗粮都不好好吃。”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理所当然:“所以,直接去我家。正好赶上午饭时间给它喂食,安抚一下它‘脆弱’的心灵。”
“去你家?”我再次愣住。
“嗯。”他应了一声,随即像是想起了什麽更重要的事,停下脚步,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俊朗的眉宇间带着一种“你居然还意识不到问题严重性”的严肃,
“雾山隐,再过十天,就是本学期的结业考试。”
他微微俯身,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牢牢锁定我,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你,请假整整一个月。功课,落下了多少,心里没点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