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麻烦,怎麽会有这种限制……早知道就该让那个女人先把灵王的心脏剥了再去空座町策反浦原喜助。不过,那样就太无趣了……”
吟听见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在喃喃自语,她不敢也不能动身体,只能费力地偷偷擡眼,勉强看清不远处正站着一个持刀的身影,是个贵族打扮的中年男人。
恐怕是她传说中的衆多仇家之一。吟瞬间判断出现在的形势就闭上眼,想在这个贵族男人发现自己醒来之前继续装晕探听更多信息,却听到他阴冷又嘲弄的笑声。
不似一般贵族道貌岸然的做派,那笑声卑劣得毫不掩饰甚至有几分以此为荣的意味,“别装了,我已经看到你睁眼。”
疑心是试探,吟充耳不闻,继续装晕。
刀尖划过地面发出令人不安的刺——啦——声,突然变得干脆短促又戛然而止,吟随即感知到快速挥刀带来的气流……
沉重的身体难以躲避,吟只能擡手阻挡在头颈前方,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出现,被惊出冷汗的吟茫然地看着自己身前出现的半透明发光屏障。
贵族男人对此却不显惊讶,他只是自觉无趣地冷哼一声,“该不会没有次数限制吧?全身设置无限次自动防御的百万盾,蓝染惣右介还真是不放心。”
当贵族男人看到吟强自镇定的表情,充满恶意的笑容又回到他脸上,新发现似乎抵消了他对不能直接持刀剜心的不满,“你该不会真的身心都变成小孩了吧?大名鼎鼎的远山吟居然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太可笑了。”
“那就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纲弥代时滩,四大贵族之首纲弥代家的新家主,不过你以前应该也没见过我。”纲弥代时滩话锋一转,“毕竟我不久前还只是个分家末席,多亏排在我前面的人全死光了,我才能登上家主之位,就像当年的你一样。”
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但看上去直接攻击无法对自己造成伤害,她或许可以尝试拖延时间,朽木家的人一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于是,吟保持戒备的同时尝试与这个自称是纲弥代新家主的人交谈,“是你派人那个现世女人抓我?你想做什麽?”
“啊,是我。”纲弥代时滩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吟的问题,似乎因此联想起其他事,语气越来越兴奋,“她能把你迷晕也就代表这些护盾没办法处理毒气之类的东西吧,完现术者的能力真方便……可惜‘疋杀地蔵’要卍解才能用毒气,不过应该还有其他能对你起效的始解……”
非常不妙。吟忍不住吞口水,谨慎地观察着房间的摆设和出口路线,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尚未从疑似麻醉剂的影响下恢复,还需要拖延更多时间才有逃跑的力气。
虽然之前的交谈尝试并不成功,吟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找话题:“既然我们之前没见过,为什麽抓我?”
“你想听到我宣告自己的伟大计划和你体内的‘灵王心脏’在其中的重要作用吗?或者是你作为大人物时无意对我造成的影响引起怨恨?哈哈哈……,都不是。”
纲弥代时滩陷入一种陶醉,“欣赏人被折磨丶蹂躏到绝望的样子就已经够有趣了,可惜你现在对一切一无所知,无知的痛苦品尝起来要比信念破灭之後的乏味太多。”
说到这里,纲弥代时滩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可惜,我作为四大贵族会议的召集者不能迟到太久,只能回来之後再料理你了。嗯,我会在见朽木白哉的时对着他的脸好好思考要怎麽折磨你,呵哈哈哈……”
纲弥代时滩似乎想到了极为有趣的事,笑着用几个缚道把儿童状态的吟阻拦丶封锁在存储室的角落,又在离开时锁好沉重的库门。
这个精神状态很不对劲的人终于走了,可吟没办法放松下来。她拖着依然沉重但终于恢复行动能力的身体站起来,脑海里被紧张丶迷茫和恐惧挤满,几乎没办法挤出冷静思考的空间——她该怎麽办?
纲弥代时滩显然想要虐杀她,她必须趁着他离开的时间逃跑,可这些缚道要怎麽解开?还有远处沉重复杂的库房门……如果现在这个地方是纲弥代家的密室,即便她出得了这个房间也会被衆多侍从发现……
管不了那麽多,先想办法解决眼前的缚道再说。她以前一定精通鬼道,她可以的……
吟一遍遍在心里安抚自己,深呼吸平复快要跳出来的心脏,然後仔细观察面前的缚道:都是单独使用的,没有复杂组合,应该可以一个个解开。解开鬼道要用的是……
虽然潜意识里知道有针对鬼道的反制方法,可吟怎麽都想不起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调动比平时还要不稳的灵压试图跟着感觉行动——她既然曾经是鬼道高手,或许有些肌肉记忆之类不需要用脑子的技能依然保留在身体上。
的确如此。虽然想不起这种方法的名称和原理,可吟的双手只要接触到鬼道,就会像是生出自己的想法一般自动开始进行连贯的灵力使用。
把吟限制在房间角落的鬼道被一个个拆除,处理灵子和鬼道的本能也在一次次反向叩响吟的头脑,让封存的记忆逐渐苏醒。
吟捂着疼痛愈发剧烈的头,艰难地穿过重重摆满装着人虚混合物玻璃容器的架子,分辨着脚下逃出牢笼的狭窄道路。
她终于跌跌撞撞来到沉重的库房门口,顺应本能对着复杂的金属门释放几个破道也不能将它破坏,只能尝试转动密码旋钮凭运气开锁。
几次失败之後,吟後知後觉门锁可能有错误次数限制,不得不暂时停下。
就在此时,门锁突然发出机械咬合的声音,那一声开锁的轻响让吟的脑中闪回出许多画面:黑暗的封闭房间丶无望的挣扎与等待丶剥夺她一切的高大背光身影……
吟在惊惧中捂着剧痛的头後退,想要躲起来却已经来不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与闪回画面中一般无二的高大身影。
他不是纲弥代家的人,不止因为疑似是他的身影浮现在她脑海中,还因为吟在他的身上感知到了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灵压。
“我好像……见过你。”
明明由于光线和角度吟看不清这个人的脸,此刻却非常笃定他就是闪回画面里的那个人。
可是……刚刚那些画面伴随着异常负面的情绪,令她失望丶愤怒又恐惧。但出现在她面前的这个人非但没带给她那些感受,反而……让她有些安心,以至于停下後退的脚步。
“先放空头脑,你现在不适合思考或者回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试探着俯下身,见她没有闪躲才利落地将她抱起,动作温柔但把她抱得很紧。
吟想擡头看清对方的脸,伸手碰到他的侧颈却像是被什麽东西隔开相触的皮肤。她醒来後与所有人産生肢体接触时都会有类似的感觉,却没有任何一次异样感像现在这麽强烈。
她被抱着离开存储处,来不及担心贵族宅院里数不清的侍从围堵,就先望见沿途遍地的尸首。
在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困意裹挟着入睡之前,她恍惚间看到他眼底的关切与爱怜化为一片冰冷的怒火,可她并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