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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进来看我了，虽说我的身体指标没什麽毛病，但因为听千冬说以前也有这种突然昏迷的情况出现，所以建议还是多留院观察两天，我点点头，没有拒绝。

几个和武道关系更好些的少年陆续离开了，千冬走得稍晚一些，视线转过来又低下去，犹犹豫豫的，他似乎有什麽话想和我说。

“学姐，您的发型……”

“啊，剪短了，是不是很陌生？”我晃晃脑袋，这会儿没有镜子，但顶了十二年这样的发型，我知道自己是什麽模样。

“没，没有的！学姐就是学姐，不会陌生的！唔……好吧，说实话，确实有点视觉冲击……当然！学姐不管是什麽发型都很好看！”千冬摆摆手，他今天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对劲。

“但是不适合我。”擡手捏着发尾，我低头瞧着自己身上白色的床单，“剪短了也没什麽意义……之後还是留长吧。”

“嗯，呃，也挺好的？”

“千冬，我问你个问题哦。”思维很跳跃，我放下手，又闭目靠在了床头板上，“如果我拜托你去帮我做有些为难你的事，你能接受到什麽程度？”

“嗯？学姐让我干的事，怎麽可能会让我感到为难呢？”因为我回来之後一直板着个脸，所以千冬的态度同样一直小心谨慎，听到我这麽说，眼里倒是扬起了一些希望，“学姐需要我帮什麽忙？乐意效劳！”

“去帮我杀个人。”

“没问……欸？”

睁开眼，我用一双平静的黑眸瞧向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到底有没有弧度，不过能瞧见眼前少年的表情由喜悦转为震惊，嘴唇张张合合，他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千冬是要发表疑问吗？还是说紧张地劝阻我？可少年的脸色愈发阴沉，他只说了一个词。

“谁？”

冷汗忽然从身上冒出。

好陌生的表情，不，也不陌生，我见过。不用说是在谁的脸上，哪怕对着镜子，我就见过，数百次，数千次——恍然惊醒一般，不对，不太对，双眼逐渐回神，我摇摇头，“千冬，你不该先问问我是怎麽回事吗？”

“不用，如果是学姐您让我去做的事，那就一定是有道理的。”少年直视着我，赫然一副他随时就可以出门为了我解决掉谁的模样，“学姐，说实话吧，您‘不在’的这几天是有谁找了您的麻烦吗？今天早上您在家门口昏迷，是有人威胁到了您吗？”

“虽然客观来讲，我不太支持这种事，但如果是学姐您需要的话，我会在之後再去自首的。”

迷迷糊糊的梦终于是要醒过来了，眼前的这个少年是该笑着的，可爱的，容易害羞的，却又无比勇敢的。看着千冬的这副模样，我怎麽会觉得是在看着发了疯的自己——

“啪——”

用十二年的时间试错，已经尝试做过“被神隐的少女”，我该知道的，逃避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所以要做回「千野千雪」才对。

我也本就是「千野千雪」。

不过这一巴掌没拍在自己的脸上，双脸被我拍得发红的少年又任由我掐着，愣是被我扯成了咧着嘴角的模样。

“不对不对，千冬！你应该和我说「学姐杀人是不对的，你发生什麽事了吗」才对！怎麽能问我要杀谁呢？！”

“学姐杀人是不对的，你发生什麽事了吗？”

“也不是叫你现在就复述啦！”千冬这孩子，不能被我给拍傻了吧，不过有些头疼的情况下，我的状态终于是稍微回来了一些。不要去逃避，也不要太极端，好好冷静下来，“真是的……好吧，总之，除了今天早上突然昏过去以外都没什麽事，抱歉问这个奇怪的问题，让你担心了。”

“嗯！学姐果然就还是学姐嘛！您没事就好！”小猫红着脸在我的手里嘿嘿笑起来，他有二十多天没见我，我有十二年多没见他，时隔这麽久，我又瞧见了好看的笑容。

我放下手，面对着眼前少年的笑容，只是深深地又叹了口气。

一定……

一定会有什麽方法，让我们所有人拥有未来的。

据先前离去的几个少年所说，东卍和天竺的群架，估计就在这几天了吧。叹了口气，我觉得这会儿自己也需要好好地缓一缓，时间不早了，千冬该回家了才对。

我没下床，只打算目送他离开，等少年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千冬——”

“等你们这次的架打完之後，听我讲个故事吧。”

“欸？不能现在讲吗？”

“不可以。”

清浅地笑出了声，我仗着自己是「学姐」的身份耍起了赖，“因为你没有听我的话，提前来找我了嘛。所以晚点告诉你——”

“这是惩。罚。”

金色的小脑袋终于是顶着他不知是被掐得还是羞得红脸出门去了。一次又一次的十二年，一个离奇的故事，但是千冬也一定会相信我说的话。

所以需要准备时间来接受的，不是他，是我。如同好不容易矫正了音但紧绷着的琴弦，随时可能会因为轻触而断裂，我不敢去思考，却也不得不思考——

千野千雪一次又一次十二年的人生，究竟有什麽意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