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家的人来了,看过孩子之後什麽也没说,只是让日照大我好好照看,等到了快要觉醒术式的年龄就可以送回本家。
日照大我把这些话当成了接纳的信号,他觉得自己用孩子敲开了那个高傲又古老的家族大门。
五条理鸥虽然不知晓真正的六眼是什麽样子的,但本家的态度不难让她猜出了一些真相。
星海的眼睛不是真正的六眼,但本家似乎不想放弃他。
这就意味着,不论她的孩子能否觉醒术式,她都无法带走他。
弥山抓住了妈妈垂在婴儿床边的手指。
五条理鸥收回了手。
——
小井是拜托熟人找到的这个工作。她的姐姐有一个同事刚刚生産,想找一个可以兼任保姆和家政工作的人。她刚刚高中卒业,如果不赶快找到工作的话就只能顺从家里的意思找个人嫁了。
“爱宕町。。。。。。3番5号,就是这里了。”
门口的牌子上挂着的牌子写着“日照”。她按下门铃。
打开门的是穿着得体制服的女性,看样子是这家的女主人,也就是小井姐姐的同事。
“日照夫人,我是来。。。。。。”
这位夫人明显还没有从生産造成的损伤中完全恢复,眼睛下面还有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带来的疲惫。她揉了揉额角:“我知道,你进去吧。”
她匆匆结束了和小井的第一次会面,离开了家。
甚至还没来得及介绍一下孩子们。。。。。。小井有照顾弟弟妹妹们的经验,不过姐姐当时说主人家似乎并不怎麽在意应聘者的工作经验。
她走进那条灰色的长廊,门在身後关上。这家的男主人提出的工作要求很奇怪。
小井来到了婴儿床旁,见到了那两个孩子。
除了喂奶和更换贴身衣物,其他时间不要靠近孩子们。
“如果孩子们在哭。。。。。。?”
男主人不耐地换好皮鞋准备出门:“他们很少哭,总之做好你的工作,其他的不要问!不要让星海受伤。”
独栋公寓里只剩下了小井一个人。
她很快就能分辨出两个孩子的区别。星海是那个眼睛颜色很美的孩子,安安静静的,从来不哭不闹。另一个孩子是弥山,每次小井从家务工作中擡起头来时,都能看到弥山从婴儿床木栏杆的空隙中看她。
他们的作息总是相似的,如果弥山在哭,那麽小井需要同时满足两个孩子的需求。
弥山并不是真的在哭。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小井发现他只是在干嚎,为的是满足自己的生存需求,像小动物一样发挥着自己的求生本能。
见到她的时候会笑,但更多的时间只是贴在星海的身边。
孩子们满月的那天,理鸥小姐和日照先生都没有回来。小井现在已经搬入了这个家,理鸥小姐——她不喜欢小井叫她日照夫人——的工作十分繁忙,不过听姐姐说,她的事业也在一路高歌猛进。
日照先生也不怎麽经常回家,只是在周末会回来看看星海。是的,他每次只会抱起星海,从来都不会抱抱另一个孩子。每当这个时候,弥山都会闹出不小的动静。小井发现他还是在干嚎。
虽然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家庭,不过小井得到了丰厚的报酬,足够支付她弟弟妹妹们的学费,甚至还有剩馀。
在日照家工作一个月之後,小井将手指放到了星海的眼睛前面。她移动着手指,从左到右。她本不该和孩子们这麽亲近,但她实在无法对此视而不见了。
“星海,好像看不见东西呢。”
她被日照大我推开,星海被抱到了医院,然後又被带去了什麽地方,整整一天都没有回来。被留下的弥山整日躁动不安,小井刚刚喂他喝完奶,可他依旧在不断发出声音。小井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一滴眼泪。
“原来你真的会哭啊。”她刮走了那滴液体。
第二日傍晚,日照大我才带着星海回到了家。孩子并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衣物被赃物污染,看起来也没有什麽精神。小井接过来的时候,发现孩子的眼眶红通通的,似乎被频繁强行扒开眼皮观察眼球似的。
理鸥小姐当晚怒气冲冲地回了家,他们在日照先生的卧房里压抑着声音争吵,小井在盥洗室给星海清理身体,破格将他抱在怀里带去了厨房,重新烧水准备冲泡奶粉。
争吵的夫妻没有人在意她的僭越,她感受着孩子柔软的身体趴在自己的肩头,轻轻地摇晃着安慰他。
弥山在她将星海放回他身边时安静了下来。
小井把他挪到了星海的附近,看着他们的手臂交叠,星海伸手抓住了弥山身上的衣服。她伸出一根手指放到他们之间逗弄,只有一双黑眼睛追逐着她的指尖。
“你们要永远在一起哦,”小井偷偷说道,“毕竟你们只有彼此了。”
日照家的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
理鸥小姐回来的次数多了一些,与之相反的是日照先生,他不再亲近星海,哪怕回来也只是匆匆看上一眼,连靠近的时间都觉得浪费。
孩子们一岁左右的时候,小井开始避免靠近他们。
因为这两个孩子有些奇怪。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弥山不再用声音表达他们的诉求。他变得像星海一样安静,在能够扒着木栏杆站起来之後,当小井意识到到了喂饭的时间时,就能看见弥山站在婴儿床的角落,用漆黑的眼睛看着她。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个家里非常丶非常的安静。
小井有和理鸥小姐提过,要不要重视一下孩子们的幼儿教育。因为他们直到现在都不会说话,连“爸爸”丶“妈妈”都叫不出来,甚至咿咿呀呀声都听不到了。有时小井会偷偷打开电视机,让新闻频道播放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