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迹自认为情绪稳定,脾气还算不错,几乎不怎么出手伤人。
打架斗殴影响多不好,能和平解决的事情他一般都不动用武力。
可谁让眼前这个不怕死的玩意骂错了人,还骂得异常难听。
楚皓膝盖一阵刺痛,差点跪地上,牛仔裤上还留着一个脚印。
裴迹睨他一眼,冷道:“滚,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楚皓虽然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气,但这人他实在是惹不起,他可不想跪着回去,于是一瘸一拐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办公室一地狼藉,全都是被楚听寒扔出去的纸片子,裴迹走进去挨个捡起来,又整理好帮他放回到办公桌上。
等楚听寒收拾好情绪冷静下来,裴迹才靠过去,用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他发抖的手,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只字未提,反而语气柔和道:“来得时候看见楼下新开了一家甜品店,有兴趣陪我去吃个下午茶吗?”
他实则是想说吃甜品会让人心情变好,但是心情不好这个词意味太过明确。裴迹认为楚听寒一直没给他说过这个极品弟弟,就意味着楚听寒其实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事。
索性裴迹就顺他的意,假装不知道。
他以为自己把话说得那么委婉,楚听寒会同意,但没想到楚听寒垂下头,深呼吸几秒,无力道:“改天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此刻的楚听寒看上去异常狼狈,裴迹有点担心他的状态,犹豫许久才捏了捏他的手,道:“行,那我在家等你。”
下楼的时候,关南去送他。
街边车水马龙,裴迹停住脚步,忽然问道:“他家人对他怎么样啊?”
关南嘴角抽搐了一下,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难题。
他是应该说真话,还是应该说假话?
既然楚总一直不愿意向裴迹提起自己的家人,就证明他不想让裴迹牵扯其中。
但是说假话,关南良心上实在过意不去,沉思片刻,吞吞吐吐道:“一、一般般吧。”
看他一眼难尽的表情,裴迹一下就懂了。
以前他一直以为楚听寒不让自己见他的家人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又或者工作忙没来得及,现在想来大概是不愿意和他们有太多牵扯。
裴迹不由得转身抬眸望了一眼楚听寒办公室所在的方向,心中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晚上,裴迹迟迟没等到楚听寒回家,想起今天他那位难缠的弟弟只觉得不妙,立刻打电话询问关南楚听寒父母家的地址。
关南支支吾吾半天,好不容易才报出地点。
裴迹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楚听寒的弟弟能这么猖狂,必定有其父母在背后撑腰。
他很担心楚听寒此刻的处境,会不会现在又在父母家挨骂受气。
等到了地方,裴迹还没靠近就听见里面歇斯底里地指责声,还伴随着玻璃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
摔的摔,砸的砸,闹心的声音一刻也没止过。
裴迹不用想就知道屋里一定分外混乱。
可别墅的大门锁着,裴迹闯不进去,只能透过窗户去看映在窗帘上的倒映。
楚听寒站在一边,而其他三个人站在他的对立面。
裴迹忽然特别心疼,他觉得此刻的楚听寒一定分外心寒与无助。
没人想跟家人反目,谁不想拥有一个和谐美满幸福的家庭。
他终于知道楚听寒为什么会阴晴不定,为什么会脾气不好,在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里成长起来,没疯就已经很不错了,又怎么可能会有温和的好脾气。
等裴迹忍不住快要翻墙进去的时候,楚听寒却出来了。
楚听寒抱臂站在门外,面朝屋内,眯了眯眼,漠然道:“既然你们觉得我不配做你们的儿子,那就从我的房子里搬出去。”
楚父被搀扶着出来,捂着心口,指着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倒是楚皓还在一旁拱火:“哥,爸妈养了你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知道回报呢?”
楚听寒冷笑了一声,幽幽开口:“这些年到底是谁在养着这个家,你们应该比我清楚。”
“楚皓,你出国留学的费用都是我出的,怎么还有脸来质问我?”
楚皓脸一下子就青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楚听寒不知道裴迹就站在几米外,转身看见他的时候眼眸陡然放大,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在这儿?”
裴迹心中五味杂陈,心疼与气愤交织,他没想到楚听寒的家人比他想的还要不堪,往前走了两步,扣住他的手:“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