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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十夜雪(第1页)

第十章十夜雪

十六夜的第十个秘密,是她从未停止学习。

这学习,剥落了贵女画皮,碾碎了闺阁琴瑟。它生于刀锋摩擦的寒颤,长于血脉与权谋撕咬的罅隙,如一株被巨石碾压的韧草,在污浊的泥泞里,贪婪地吮吸着每一缕能撑住她脊梁不被折断的微光。

她的书案最底层,压着那匹来自云端的月华绡。绢帛冰凉滑腻,指尖抚过其上流转的暗纹,仿佛能触到凛冽罡风——那是凌月仙姬绝对自由的肌理,是权力无需粉饰的冷硬锋芒。曾几何时,这匹绢帛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穿了她“为爱牺牲”的自我麻痹外衣,留下焦黑的羞耻。如今,她枯坐于更漏声里,对着那些玄奥纹路凝视至夜半。纹路里镌刻着云端的铁律:力量即底气,自主即尊严,怜悯是易朽的露水,软弱是引颈的屠刀。她学不来那份俯瞰衆生的漠然,却嚼碎了“不被拿捏”的骨髓。这认知,像一粒淬火的玄铁砂,磨着她骨血里残馀的丶对“被拯救”的虚妄残烬,剜出血肉模糊的清醒。

更深处的樟木箱底,锁着那枚来自西国的竹简。侍女递来时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在她心底投下深不见底的寒潭。竹简上流转的符文,吞吐着古老丶温和却磅礴的妖力。她起初连触碰都指尖发颤——那是属于云端的力量,是她仰望又恐惧的深渊投下的影子。然而,当雪带着硝烟与铁锈血腥气的身影,成为暮色四合中的常客;当犬夜叉的音讯如同断线纸鸢,彻底消失在狂风暴雨里;当女儿的眼中,那层名为“冷静”的冰壳日益厚重,冰层下却翻涌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暗流……她终于,在某个月光惨白的子夜,咬碎一口银牙,抖着手破译那些扭曲的字符。所求并非化妖,更非踏足云巅。她只是卑微地祈求,祈求那护佑西国万妖的伟力,能漏下一丝微末,化作守护她一双儿女的丶无形的盾。指尖笨拙地描摹符文的轨迹,冷汗浸透单衣,妖力的微弱涟漪冲撞着凡人的魂魄,带来眩晕与刺痛。她却像溺水者攀住浮木,死死攥紧这唯一可见的“稻草”,任凭那陌生的力量在血脉中灼烧丶撕扯。

她的目光,更深更沉地锁在女儿雪的身上。看她在铜镜前反复勾勒唇角弧度,那笑意需如精心雕琢的面具,亲和之下藏着针尖的锋芒;看她将奏折上的墨迹涂抹殆尽,只为让每一个字都淬上见血的毒,化作精准刺向对手心脉的刃;看她垂睫立于城主面前,将滔天的不甘与戾气尽数敛入宽大的袖袍褶皱里,敛得滴水不漏。雪以为自己织就的网天衣无缝,却不知廊下最深的阴影里,母亲早已将她每一次呼吸的凝滞丶每一瞬眼神的闪烁丶每一缕肌肉的细微牵动,都刻入了骨髓。她默记于心,悄然模仿着雪的“藏”——何时该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唤起强者的施舍;何时该如未折之竹般骤然挺立,显露玉石俱焚的决绝。这些她曾鄙夷的丶属于权力场的腌臜术,如今成了她指尖拈熟于心的残局棋谱,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剜心剔骨的悲凉。

甚至那老乳母,也成了她无声的“师”。乳母对凌月仙姬的狂热近乎盲目的尊崇,对雪的谋划却总在不动声色处保留三分坦诚的回旋馀地。十六夜看得分明:乳母的忠诚,绝非单向奉献的箭矢,它是游走于钢丝之上的精妙平衡。于是,她学着乳母的“制衡”,对乳母敬重如仪,维持着主仆的表象,却在命运的棋局落子将倾的刹那,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点破迷障的关窍。既顾全了乳母的体面,又悄然将雪可能踏入的陷阱荆棘削去大半。那层心照不宣的疏离与默契,成了她窥探人心幽微处的一面冰冷铜镜。

最初,当她在铜镜倒影里,猝然撞见自己眼底悄然滋生的丶陌生的锐利时,曾在深夜悚然惊醒!指尖冰凉,抚过眼角细纹——一个母亲,一个本该守着庭院丶护着儿女的贵女,为何竟如初入修罗场的稚嫩士卒,贪婪地丶拼命地吞咽着生存所需的獠牙与利爪?这念头带来的自我厌弃,几乎将她淹没。

然则,窗外的夜风呜咽,恍惚间幻化成犬夜叉幼年委屈的呜咽哭腔;庭院枝叶的簌簌摇动,又似幻听般夹杂着雪挥刀斩断阻碍时那凌厉的破空之声。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心口——那里,桐夫人以血写就的“宁”字,隔着衣料,依旧滚烫。刹那间,所有的迟疑与羞愧,都被这无声的灼痛焚尽了。

为何不可?

刀已悬颈,寒芒刺骨,她凭什麽不能握起属于自己的丶哪怕是最粗陋的盾?

她尚在春秋鼎盛,岁月未曾彻底枯竭她的根脉。只要还有一口气尚存,只要还能喘息,她就该伸手,去够取那黑暗中任何一丝能照亮前路的微光——无论那光是来自云端仙姬的施舍,还是来自女儿冰封瞳仁里的倒影,抑或是来自敌人刀锋上反射的冷焰。

这沉痛的觉悟,竟让她在洞悉人心暗河的浑浊湍流中,走得比自幼浸淫权术的雪更远丶更深。

雪三岁时,曾为得到一颗金平糖而雀跃欢呼,天真烂漫。那时的十六夜,却已从城主祖父投向雪的金瞳里,读出了“奇货可居”四个冰锥般刺骨的字——她的半妖女儿,在那双掌控权柄的眼中,早已被打上冰冷的筹码烙印。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收敛起女儿的光芒,用“体弱多病”的苍白借口,为小雪筑起第一道摇摇欲坠却聊胜于无的屏障。

雪五岁时,曾笨拙地想向一位御前小姓示好,却不知那清秀少年身後,盘根错节地牵扯着城内三方势力的倾轧。是她,十六夜,亲自提着一盒精致的和果子去“探病”。温言软语间,为那身不由己的少年悄然铺就了一条坦然的退路。七分是怜他如浮萍般飘零的命运,三分则是替懵懂的女儿,掐灭那可能燎原的丶引火烧身的火星。雪事後曾嗔怪她“多事”,她只垂眸笑了笑,未曾提及那少年被悄然送离十六夜城时,曾偷偷托人,还给她一枚沾染着清晨冰凉露珠的白梅——那是无声的谢意,亦是诀别的信物。

雪十岁时,悄然织就那张名为“樱吹雪”的暗线之网,借由乳母对西国云端的向往传递消息。她怎会看不出乳母心底那簇不属于这座冰冷牢笼的火焰?可她依旧每日晨昏定省,听乳母絮叨那些关于西国的丶带着滤镜光泽的传说,甚至在看似不经意的闲谈间,“无意”透露些雪的“微小疏漏”或“孩子气的莽撞”。乳母心领神会,便将雪的谋划与困境,更清晰地摊开在她面前,如同无声的邀约与博弈——你既真心护她,便让我看看你如何护,能护至何种境地。

“去争吧,”她在某个风雪压城的黄昏,对匆匆归来的女儿说。目光穿透格子窗棂,落在庭院里一株被厚厚的积雪压弯了腰丶却依旧倔强地未曾折断的金樱枝条上。“唯有将此城真正握于你手,化为铜墙铁壁,我们三人……或许,尚有一线喘息之机。”

她想说的,远不止此。

她想说,不必回头担忧为娘的立场,娘的立场便是你的立场,是你前行背影投射出的那道无声的影子啊!

她想说,学这些不丢人,生存从来都需要代价,哪怕是吞咽带血的砂砾;

她想说,娘也在学,笨拙地丶拼命地学着如何陪你站得更久一点,再久一点……

她还想说很多很多,但雪的身影,已裹挟着外面的寒意,匆匆消失在幽暗的廊角。

十六夜缓缓转身。她打开尘封的桐木衣箱,从最深处捧出早已备好多年的一套玄色十二单。沉重的衣料,是夜的颜色。银线在其上细密地绣着桐花纹——那是属于桐夫人丶属于她生母独一无二的印记。她拈起一枚细如毫发的银针,就着纸窗外透入的清冷曦光,将一缕极细的丶泛着月华绡般冰冷幽辉的丝线(小心翼翼地取自那匹绢帛的边缘),密密地丶无声无息地缝入衣襟内衬最隐秘的暗纹里。针尖起落,穿透玄衣银线,如同这些年她于无声处悄然织就的丶无人知晓的韧性与筹谋。每一针,都牵动着过往的伤痛与未来的渺茫希冀。

指尖抚过衣襟内冰凉光滑的丝线,她终于懂了母亲桐夫人以血写就的那个“宁”字——它绝非仅是玉石俱焚的刚烈火焰。它是深潭之下蓄势的沉静,是于无声处听惊雷的蛰伏,是以身为柴亦要护住火种不灭的决绝。这流淌在血脉深处的“宁”,如今在她胸腔内复苏丶搏动,与女儿雪那意图焚尽世间一切枷锁的炽烈金焰,在命运的狂风暴雨中,隔着千山万水,无声地丶顽强地遥相呼应。

千钧重担压于肩头,几乎要将她碾入尘土。然她的嘴角,却凝起一丝薄如蝉翼丶近乎透明的涟漪。那并非喜悦,而是勘破宿命後,一种沉重到极致的释然。

原来如此——

血脉深处奔流不息的,终究是桐夫人的“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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